林则徐则没有这么舒坦他一路颠簸甚至连春节都是在赶路。没到广州之前他就下令逮捕了多名犯罪嫌疑人和卷入鸦片贩运的官吏;到达广州之后更是加大严打力度但是这些针对国内鸦片贩子和吸食者的具体工作主要还是由邓廷桢等人负责。自从禁烟以来的屡次严打证明仅仅是对内严查中国人贩鸦片是无法取得效果的。林则徐负责的是更为艰难的对外打击工作他针对外国人贩运鸦片的活动采取了新手段当然攘外必先安内内部工作也要抓好。

但是这种动不动就封舱断绝贸易的轻率做法引起其他外国商人的不满误伤率也太高了典型的逆向淘汰。每次断绝贸易从事正常贸易的商人总是损失最大长此以往生意都没有办法做了。

在当时中国人看来禁烟的活动不太可能导致战争即便是打仗也不可能是大规模的交火最多也就是在广东海域上小打小闹类似于现在警察缉私遇到抵抗也就是所谓的“边衅”。即便是这样小规模的战争道光同学估计也不想发生以德服人最好了成本低呀。

为什么偏偏是林则徐呢?按一般的解释是林则徐的奏折《钱票无甚关碍宜重禁吃烟以杜弊源片》中有句话深深地打动了道光如果不严禁鸦片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加上积极禁烟所以道光委以重任。事实上这句话的确引起了道光同学的重视但是以此作为任命他为钦差大臣的看法未免有些草率因为这份奏折是在阴历八月上奏的委任则是在阴历九月底中间隔了一个多月。而在琦善报告查获大量鸦片之后仅仅隔了一天就让林则徐进京显然还是对广东官员的不信任原因占上风要派一个人过去具体做这项工作而不是因为林则徐文章写得好禁烟积极毕竟督抚们禁烟都很积极不能说谁不积极。此外督抚大多主张从源头海口禁烟;而林则徐是主张对当地吸食者严惩的派他去广州禁烟和他的主张明显不符。

这里需要提一下的是白银外流问题似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鸦片导致了白银外流从而使银价不断攀升甚至我们有些人现在也这样认为。这里说的银价攀升是说白银和铜钱的兑换比不断在提高。按照官方规定一两白银应该兑换一千个铜钱但是在乾隆三十年以前银钱比价一度低落到一两银子兑换七百个铜钱之后才开始缓慢上涨银子就开始值钱了到了道光年间一两银子最高可兑换一千六百个铜钱。贺力平先生在《鸦片贸易与白银外流关系之再检讨》一文中对白银外流问题做了详细的论述有兴趣的同学可以仔细阅读没兴趣的话就看看娃娃瞎白活吧呵呵。

老邓见道光对弛禁的态度不明朗也就不再提这事了拟定了《拿办窑口走私章程》会同广东官员接着查办鸦片。后来又通过打击扒龙船断绝趸船供给的方式来逼走趸船查处了一大批国内的鸦片贩子效果还不错。严禁派还是占据了上风貌似这场讨论只能就这样收场了。

在中国方面管理贸易最初是官方的市舶司由于漏弊丛生于是在康熙二十二年撤销市舶司。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在粤海关制定由富裕的商人组成“十三行”代表政府垄断经营外贸被称之为官商叫十三行仅仅是因俗而称并不是一定由十三家行商组成。行商主要职能是垄断对外贸易所有的茶叶丝绸等出口商品理论上需要通过他们才能与洋鬼子交易同时对外要为外商外船担保对内还要为同行担保——换句话说就是要约束鬼子同时也要约束和鬼子打交道的中国人。当然还有一些其它的职责比如在官府和洋人之间传递信息例如官府的法令洋人的信件、意见要求等等。这样一来可以通过行商的垄断地位来压制洋鬼子不要乱来乱来就让你做不成生意;二来海关收入也有了保障因为行商担保是要负连带责任的的确算是一大创举。

同时林则徐还放出风声如果先交四分之一的鸦片仆役就可以回到商馆;如果再交四分之一往来于黄埔和澳门的交通可以恢复;交出第三个四分之一的时候就解除对商馆的封锁;交出最后一个四分之一的时候就可以恢复贸易。这样下去鬼子内部搞不好又会向上次律劳卑事件时一样分裂成为两派。

义律想出了一个好主意3月27日早晨他宣布决定以英国政府的名义要求英国商人把所有的鸦片交出由他转交给中国政府并且表示英国政府会对这些鸦片负责实际就是保证英国政府会赔偿他们的损失。这个担保后来导致了伦敦方面对义律的强烈不满——妈的900多万元合600多万两白银的损失你小子一句话就全扛下来今年国库五分之一的收入泡汤了。商人们也不傻立即响应美国人也混入其中企图浑水摸鱼。

但是这个担保恰恰是义律耍的一个手腕这些鸦片交给他以后就不再是商人的私人财产而是英国政府的财产换句话说把英国政府捆绑在鸦片的利益上了。从理论上说如果林则徐要继续交涉这件事需要动用外交手段和英国政府交涉而不能去威逼英国商人。义律于5月18日将这些鸦片交给了广州政府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军舰开过来这些鸦片会直接变成白银回来的。

如果说不辨别义律的英国官员身份不分青红皂白把他关入商馆是林则徐所犯的第一个错误那么接受这批鸦片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如果他不接受而是让义律负责销毁义律就很难办了不可能退回给商人们你担保的再还给我们算怎么回事;也不可能卖掉谁买呀?留在手上还要照看还要防着林则徐用别的手段;如果义律销毁这些鸦片林可以赞扬他嫉恶如仇送顶高帽子就行了总之这些鸦片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但是如果我们这样批评林则徐难免严苛了毕竟在那个时候他不可能有现在外交意识更不会想这么复杂;退一步来说中国的实力足够强大这点事都不算什么事没收也就没收了有本事你英国人来打我呀所谓的一力降十会就是这样的。

鸦片交了上来林则徐也算松了一口气老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批鸦片有两万多箱两百多万斤本来林则徐打算把鸦片押送到北京去销毁但是这样做太麻烦还有很多弊端所以道光命令他就地销毁。于是林则徐就在虎门挖了三个大坑——每个坑约有50米长25米宽2米多深于6月3日开始销毁鸦片。这天当着众人的面鸦片球被砸碎扔进大坑然后投入石灰和盐引入海水后石灰开始和水反应发热让水沸腾工人们不停地搅拌直到鸦片完全融解再开闸放水把渣滓冲入大海——不用火烧毁鸦片是怕鸦片烟毒散布开来导致中毒所以才用石灰。在放水之前林则徐还颇为负责的发了一个通知让海里的水族们避开这些毒物以免误伤。这项工作进行了大约半个月才完成。这就是至今令中国人振奋的虎门销烟但是双方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