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端看他的内力和相思散之间的拉锯战何时分出胜负。许是太过贪恋眼前人,越清风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稳妥,却也不留余地地,将那股肆意全身的躁动缓慢镇压了下来。

表哥?韶光惊讶,看向奚玉棠,后者淡然一笑,“谢姑娘的表哥可是越少主?”

今日棠棠的目的就是取他项上首级,既然她连那药都吃了,不可能失手。那是他亲自提炼制作的药,功效和后遗症清楚得很。别看能短时间提高功力,相对的,也要付出一段时间无法动用内力的代价。想来,若非被人下药在先,她也不至于会如此。

谢婉和嫩黄罗衫少女下意识抖了抖,脸色发白,却不敢还嘴。

说着,她扬起漂亮的小脸,满怀期待地望着眼前人,“表哥,这次你在京城待多久?能多陪婉儿一段日子吗?”

从小到大,奚小教主所接受的教育大多是武学和驭人之道,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停留在江湖武林层面。在她心里,江湖就是江湖,朝堂就是朝堂,侠以武犯禁的思想根深蒂固。

越少主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和奚小教主抢人啊!两人关系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

奚玉棠沉默地打量着眼前的银发青年,心想,她哥看起来和司氏的关系不太好,那么反向推导,也许卓正阳和司氏的关系极好……不然怎么会在皇宫里?

拜师第二日,奚玉岚才知自己上头有个死了的大师兄,好巧不巧,恰好是紫薇楼的楼主卓正阳。事关父母之死,奚玉岚即便再焦急,也只好在一丈峰住了下来。

越清风动了动嘴皮,吐出模棱两可的两个字,“可能。”

见她有些走神,越清风动作轻柔地帮她将垂落的发挽到耳后,淡淡道,“现在是子时,先去沐浴,我有给你留饭。”

当了长老,她便有了一部分查阅过往任务的权限。在她权限之内,她只查到了近三个月来针对玄天教主的两次暗杀记录,一次来自欧阳玄——这在她意料之中,另一次,则令人惊讶地出自离雪宫。

……她又怎么能恨起来?

越清风凉薄一笑,“别说废话,赶紧。”

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奚玉棠怔愣地看着蓝玉,下意识向前挪了挪脚。

听了这话,越清风终于诧异地看向庭院中一身黑衣面色冷峻的男人,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他。

沈七推门而入,一头银发的青年正坐在窗前,遥望着远方的竹林,仿佛在重重黑暗中看到了那两人的打斗全过程。

他对奚玉棠使了个眼色,后者凑过去,司离悄悄传音,将调查之事说了个大概。他并没有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这个蓝玉在江湖上毫无名气,司离重点查了他和越清风的关系,却发现两人虽相识多年,却极少见面,上次见面还是在七八年前,就在杭州城,那时蓝玉的腿还好好的,且身怀武功。

沈七憋着笑点头,“无妨,出去走走也好。”

别人不知,斯年却是知道的,他家主子以公谋私,暗杀之夜派他去帮薛阳的忙时,就顺手把城东玄天江南堂的宅子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否则奚小教主为什么不回去住而要住到他们别院来?

韩文彦是个无名小卒,但他背后代表着欧阳玄,代表着整个武林盟,而卫寒是朝廷的人,若说欧阳玄和司氏朝廷没点关系,鬼都不信。倘若顺着这一条线想下去,不仅很多真相迎刃而解,就连其背后潜藏的问题都能假假窥探一二。

奚玉棠挑眉。

越清风默默怨念着,差点连林渊都怨上了。

“……”

“你和韩公子有旧?”墨音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奚玉棠问,“有要求就提。”

只见那一身青衣的年轻人在人群中左突右抓,前跳后转,犹如一道灵活的影子,所到之处无不鲜血四溅。等他终于停下身形,四周数十站立之人几乎同时倒了下去。

武林大会带动的三年一度的招选在即,横空出世的江南帮一时间风头无两。有越家这个金字招牌,又组合了玄天教、十八水寨、郑家、秋雨山庄这些老牌势力,无论哪个江湖散客都无法抵挡这样的吸引力,更不用说他们还打出了两部功法的招牌,短短一个月,江南地带便涌入了无数武林人士。

她沉吟,“等我吃下孟十三的功法就会回青山谷,这中间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够不够?”

至于孟十三的剑法……奚玉棠研究他多年,雪山上又与其斗了三天三夜,加上身怀太初心法,本就对各种武功招式敏感,很容易触类旁通,骗过别人不是问题。

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杭州城半夜突如其来的一场雨,仿佛一盆透心凉的冰水,将越清风从头到尾浇了个透。

原来大家都不傻。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毕竟是玄天教的一堂之主,面子话还是愿意说的。

江千彤凑过来,拿过那方砚台仔细看了半天,“还真是澄泥砚呢……嗯,徐公子喜欢?”

小五有伤,不可能赶来江南,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他传信给了江南堂,事关的自然是客栈的暗杀之事。

另一辆马车上,奚玉棠也在和越清风下棋。

“不过在下也钦慕盟主豪情仗义多时,江湖中人不拘小节,那些繁琐之礼并非重点……奚某斗胆,愿与盟主做个忘年之交如何?”

奚玉棠喘了两口,不容置疑地望向眼前人,“我说,去琼花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去休息。”

台上,奚玉棠飞快地扫了一眼方才出声提醒萧云晗的女子方向,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倒是萧云晗长呼了一口气,望向女子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温柔。

欧阳玄很给面子地跟着笑起来,“奚教主,你可来迟了,要罚啊!”

妹子所言之事对她至关重要,加上牵扯到萧承之死,作为同盟,她有必要和越清风说道说道。

只见江千彤一改淑女风范,卷袖撩衫,淡黄色绫罗为绳,将韩文彦绑了个结结实实,而后整个人骑在他身上,拳拳到肉,打得那叫一个鼻血横飞,惨不忍睹。

“千万不要学她,听见没。”沈七敲了司离一脑壳。

能用的人太少了。

“……”

“奚教主,你可知……越某师从何人?”

奚玉棠摆手,“算是吧,反正也是真毒发。”

向来引以自傲的冷静,在面对奚玉棠时荡然无存。

她站在血玉身后,一手扣紧对方肩膀,另一手提着红线,几乎要把血玉的脖子切断。

四人依次拿起酒,心思各异地碰了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