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棠无奈地暗叹一声,打横将人一抱,闪身进了假山镂空的内部。

……买不起房子可以找他要银子啊,他愿意给,特别愿意给!

感情之事,谁先动心谁先死,既然是自己选的人,自己挑的路,个中苦果只能自己吞,不仅如此,还要苦中求乐,硬生生将黄连吃成蜜糖。

这当中最不开心的自然是越清风和郑泰。前者不提,后者追了江千彤一个多月,不仅没得对方一个好脸,反而还被揍了几次,结合醉花楼一事,郑家二公子对奚玉棠能有好脸色才怪。

既然带了个‘前’字,不言而喻,韶光姑娘已经不再是醉花楼一员了。早在醉花楼被血洗的第二天,被于堂主下破了胆子的老鸨就亲自将卖身契分文不取地还给了韶光姑娘,速度之快,众人反应不及。

“于爷,您这是……”老鸨硬着头皮开口。

郑永自认对欧阳玄也好断岳门也好,多年来都恭敬有加,凡事也不会随意触对方霉头,没想到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如此警告,一气之下,反而成为了此次建立江南帮的最大拥护者。

孟十九是个独行侠,过。

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接触听雨阁,完全是因为她被逼急了。过去每次暗杀,听雨阁顶多出动一两个人,可自从上次去武山路途中被几十人围攻后,奚玉棠自认,对方若是再来一次这样规模的刺杀,她必死无疑。

修习《太初心法》之人,经脉逆行,心魔易生也易灭,走火入魔之险更是如影随形,一不留神就能让人落入生不如死之境。但同时,它因为取巧所以速成,但在速成后若想有更高成就,便需要在修习阶段不断搜集各类功法,集各家所长,从而糅杂为一,从庞杂的真气和走火入魔的巨大风险里冲出一条生路来。

“咳咳咳……韶光是你的人。”越清风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需要一个能让自己说的话清清楚楚引到他们心里的氛围,这样再好不过。

一旁的沈七在看砚,指着其中一个转身对奚玉棠道,“这砚不错。”

于是原定半个多月的行程,硬生生被奚玉棠拖成了一个半月,等他们到达江南时,已是七月上旬。

“……”

见她一副完全不予追究的模样,欧阳玄无奈地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终于,欧阳玄将他此次谈话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得知观澜院遭遇暗杀,欧阳玄和宋季同也同样作出了反应,整个武山戒备再次加强,并加派人手相助越清风。原本江千彤也要闹着前来,被柳曼云直接软禁,只能托人送了信前来问安。

观礼台上,宋季同摇头叹息,“云晗师侄的冲云剑练得不错,然奚教主怕未出全力。”

这次,锦衣司那边领头的是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奚玉棠认识,名宋季同,锦衣司佥事,从四品,晚年发福之象,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武功出神入化,近几届武林大会,大晋司氏皇室那边均是派他出席。

望着眼前少女通红的双眼,奚玉棠轻轻点头。

奚玉棠放下手中公务,和一旁的吕正对视一眼,开口,“说。”

一顿饭吃得倒是宾主尽欢。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满桌子的菜,欧阳玄都是先动了筷子以后才热情地招呼她,仿佛要亲身证明自己并没有下毒,也不会下毒。

越家暗卫不是闹着玩的,消息渠道逆天,恐怕昨夜欧阳玄的华清院刚出事,他那边就得了消息,料到有人恐借此生事,便佯装病发,遣了秋远前来当个人证。秋远作为他的贴身小厮众人皆识,一定程度上代表他本人在场,而有第三方在,欧阳玄,或其他隐在暗处的人无法正大光明动手。

手中银针再出,奚玉棠运起真气,雷霆出手——

见奚玉棠久久没有反应,越清风淡淡道,“秋远,去重新沏壶茶来。”

周围一片死寂,他猛然爆出一阵咳嗽,弯下腰,无声呕出一大口血。

“你对我用杀招?”

越清风沉默不语。

欧阳玄又唤了一声,萧承才猛地回神,见在座都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一时间骑虎难下,脸色变幻万千,最后叹了口气,点头。

欧阳玄不喜地看向萧承,“一件件来吧。你想为儿寻医,老夫便为你广招神医如何?”

欧阳玄看向奚玉棠,后者淡定自如地放下酒杯,旁边侍女立刻倾身过来续满,之后便小鸟依人地贴着奚玉棠坐定,脸颊飞霞,害羞地望着身边人。

奚玉棠诧异地接过薄毯,“越清风,你没发烧?”

一场战斗打到现在,听雨阁几十精英对二,越清风和奚玉棠已经可以说是战绩卓著,天下无出其右了。

秋远:“……”

“不要。”司离反驳,“我不喜欢他。”

听到这个绰号,沈七瞬间破功跳脚,先前的感动和尴尬立刻烟消云散,“……说过不准叫这个名字,奚玉棠你是想死吗!”

旁边林渊早已等不及,忙问,“沈神医,怎么样?”

“……为什么奚教主要选择这么……奇特的武器呢?”不远处,林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大江湖高手的对战,‘娘娘腔’三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后又转回了腹间。

你怎么就这么……呢!

她的目光悠悠穿过大殿望向山门,门外世界白雪皑皑,冰天雪地,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她的父母,兄长,教里疼爱她的叔叔阿姨们,都在对她笑得温柔而宠溺。

报信的教众一副‘我没听见没领导们在说什么’的模样,继续道,“教主,下面人传话,凌霄阁少阁主萧云晗已经带着人进了教中地界,不出半月定会上山。”

郑家那边他有打算,倒是玄天这边,因为韶光和江千彤还没找到,他反而更担心奚玉棠会因此做点什么出格之事,只得将话说在前面,“韩文彦的死定然会惊动欧阳玄和锦衣司,这时候你必须继续韬光养晦。”

奚玉棠懂他的意思,疲惫地摆手,“我知道,我相信韶光和千彤,她们不弱,指不定躲到哪里去了。如今卫寒封锁水路和陆路,带人全城搜捕当日凶手,她们不出现是对的。”

从暗杀之夜到现在三天过去,头顶的雨就没有停过,也算是天助他们,将那夜的痕迹冲刷了个一干二净。薛阳在外办事,沈七也被送到了秋雨山庄瞧瞧墨锦,如今的烟雨台只剩奚玉棠这一个玄天教主。两人坐在主院前厅看雨,一个久病成习,一个新伤体虚,一个赛一个地孱弱,一个比一个地脸白,坐在一起倒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秋远和薛阳带着一身的湿气同时进来,见到两人的模样,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越清风示意薛阳先开口。

“主子,有韶光消息了。”薛阳上来便送了个大礼给奚玉棠。

后者顿时来了精神,“说。”

“韶光和江姑娘都无事,人在北城一个普通宅子里。只是如今风头大,她们不敢露面,韶光留了暗号,属下不敢轻易接触,过来请示主子。”

找到人,薛阳心情也很好,向来木讷的脸生动许多。

奚玉棠深如古井的眼里也染了笑意,“没事就好,想办法先把千彤接出来送去秋雨山庄,拜托墨音照顾一二,此时她不易同我们有太多牵扯,墨家是个好避风港。至于韶光……让她再躲躲,等风头过了,把她调回我身边来。”

越清风咳了几声,补充道,“准备准备,让韶光死一死。”

奚玉棠挑眉看他一眼,又看薛阳,后者立刻明白该怎么做,倒是多看了越家少主一眼,见奚玉棠还望着自己,顿时躬身致谢,“多谢越少主这几日鼎力相助。”

奚玉棠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越清风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忍不住笑着摇头,“薛堂主无须客气。”

他看向秋远,后者立刻会意,上前一步道,“郑家那边夺位之争愈演愈烈,今儿又死了一个嫡系了,好像是三房老爷。”

奚玉棠侧目,“这郑永丧事还没出头七,郑家人这么迫不及待?”

秋远也看不惯那一家人的嘴脸,心有同感,“郑二公子倒是一直没参与,守灵三天不吃不睡不动,比其他人更上得台面些。”

越清风颔首,“郑泰还不错,就是不知拎不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