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过了也就到了定亲的年纪,一定亲也算是半个别人家的人了,祭祀烧纸这都是规矩。

青釉在门外瞧了又瞧,见着五姑娘那边没人来,心想着,估摸也是不来了。

顾安宁的确不怕江渊,即便面容毁了,反倒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红春被收拾的不轻,我方才去瞧了,人还被关在柴房呢,这要放人还得从咱们二房发话才想。”

青竹有些着急,都这个时辰了若还不去祠堂可不妥,随而瞧了瞧自家姑娘,见她坐了一个多时辰没开口也不动,当下是更为着急了起来,自家姑娘不去祠堂祭拜是得受罚的。

本该是早些日子就送出去的,迟了也就迟了总归算得上是一番谢礼。

二老爷难得舒心一笑,却是没说缘由,惹的二夫人心里惦记上了此事。

瞧了瞧院子内的丫鬟们,将人拉到了一旁,低声道。“红菱姑娘的话,夫人一向都爱听,这回的事儿还得请红菱姑娘在夫人跟前说几句好话才是。”说着,将备好的银票塞到了红菱手里。

“你是没瞧过表大少爷,听说是当年上战场被伤着,伤哪儿不好偏偏伤着了脸庞,本是生的一副严谨,如今杵着一张脸贸然瞧着哪能不受惊吓,若不然表大少爷早就成亲了。”青园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的解释着。

记着也是这般大雪纷飞的天,洗衣房那会来了个小丫头,听说是才被卖进陈家没一阵子,瞧着她洗衣裳便来帮衬后又拉着她去了闲置的厨房,从火炉里扒出来的东西让她吃的浑身暖意。

顾安宁倒是没作声,当是青园一句讨好的话罢了,随后道。“明日便让妙林给你们俩拿了吊坠来,如今也是一等丫鬟了,有个象征在,出了南院让人瞧着也好。”

这两日,顾安宁也没与青烟多说甚,她嘴里说来的话,句句是以二夫人为主,青竹也少不得在自家姑娘跟前说两句。

二夫人想了想,看向了顾安宁,试探着问。“如今大雪纷飞,过几日也不知晓是不是也下雪,去南城倒也不远,不过是来回两三日的路程,路也算好走。”说罢,顿了顿,瞧了顾安宁一眼。“你觉着此行可会有何不妥?”

大夫人即便面上不高兴,倒对柳姨娘这回做的有些满意,虽也是心道她狠,这顾家的大院内,又有谁不狠呢?

当她醒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辈子的婚事只能凭她自己一手去谋,万万不能让姨娘再插手。

这事儿二夫人不先与她来说,反而去了老夫人跟前讨话,不就是拿了老夫人来压她。

“二夫人送来的。”说罢,顾安宁定定的看着青竹。“我知晓你待我好,对我也是忠心耿耿,先前此事没让你知晓,也是担心这事儿不妥,如今妥了,你便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

“腊月也过了,眼看也是年关将近,瞧你这身衣裳也是落眼。”说罢,朝红菱道。“红菱,你去库房交代一声,给九姑娘做四色袄子,四色内里,另着,绣鞋,六样花的,外边的披风也点两个俏色儿的做。”

进了屋,青绿便上前去准备替她拿下身上的披风,屋内放的火炉倒也暖,见此,顾安宁拉了拉披风,低声着。“不打紧,我有些畏寒。”

“你怎的一人在这?”江渊往四下瞧了瞧,不等顾安宁回话,宁妈妈便急急忙忙的过了来,手中拿着油伞。“姑娘,老奴借了油伞来,咱们回去罢,若晚了也赶不上晚饭。”

说完话宁妈妈这才瞧见了江渊,连忙行礼道。“老奴见过表大少爷。”

江渊微微点头,又瞧了瞧磅礴大雨,道。“这雨一时半会不停,我已经交代人一会过来,到时候一道送你们回去罢!”

江家与顾家走官道一早出发大午时分就能到,这要是送了她怕是赶着夜路回江家,今日是大年三十,她岂能欠了这般人情。

正要开口时,青釉与青竹两人过来了,手里打着油伞,瞧着站在屋檐下的顾安宁道。“姑娘,奴婢让马车过来了,这就走罢?”

雨下的大,顾安宁依稀的听这些,扭头朝江渊道。“表大少爷送了也耽搁你,我便先回去了。”

江渊点了点头,随即便想起了一直想问她的事儿。“你等等,上次的煨地瓜你可是能将法子写来给我?”

“年初二我若去江家定给你捎去,若是去不得,便托人给你送。”说罢宁妈妈撑着伞与她下了台阶。

雨下的大,人走出几步就模糊了。

上了马车,青竹连忙拿出帕子给顾安宁擦拭了小脸,道。“奴婢方才瞧着姑娘跟人说话,可是认得的?”

宁妈妈听了便道。“是表大少爷呢!”

“不过是避雨罢了,你们俩倒是好,知晓来接人。”顾安宁正是有些为难着如何回去,青釉眉眼含笑道。“姑娘不在,奴婢们自是着急,好在主子们都先走了一步,咱们在后边等着,眼瞧着下雨就赶过来了。”

说完话马车内又沉静了下来,顾安宁出神的想着一些事儿,青釉见她外袄子湿了一些,拿了干帕子放内里垫着。

半响过后,顾安宁突然看向青釉道。“青釉,你们仨日后便也跟着先生识字罢!”

突然听的这话,青釉高兴之余倒也奇怪。“姑娘方才是想这事呢?”

“不是!”她方才想的是那个上上签一事,若是她并未说不必二字,那老者可是会解签?

“奴婢们全听姑娘安排,倒是姑娘今日去求菩萨可是求了好签?”青竹这般一问,宁妈妈倒是开口道。“是上上签呢!”说着将租竹签拿了出来给青竹瞧。

云然自得必有大成。

回到府里已经过了大午临近夜幕时分,坐马车回来人也冷的面色铁青,青园在门口等了半响,瞧着别院的主子们都回来了就自家主子还没回来。

这会看着她们都回来了,连忙进屋去个暖烘烘的披风拿出来给自家姑娘披上。“姑娘快进屋来,屋内暖和。”

顾安宁进了屋后交代了宁妈妈将签送去了主院,随后青园又去端来热汤,朝青竹和青釉道。“你们也去喝些罢,人人都备了一份。”

青竹和青釉这才出了去。

顾安宁和喝了热汤,嘴里呼出一口热气,身子顿时就暖了起来。“夫人可是交代了何时去三进门那边用饭?”

“每年去祭祀回来都晚,今年因路上下了雨各院主子都回了院子去,三进门那边该了时辰,便定在了酉时三刻。”

青园说着,圆圆的小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愁容。

顾安宁瞧了她一眼,问道。“你有事儿?”

“奴婢娘亲一人在家中,今日大年三十…”说着眼眶又是一红,眨巴眨巴大眼,忍着里面的泪意没掉。

说道这个,顾安宁才想到她如今是一个院子的主子了,伺候的人都得安顿安顿,随后让青园去将院子里的人都叫了进来。

青竹每年都在顾家,也听她说过父母早逝,家中的亲人将她年幼就卖进了顾家。

而青园和青釉两人倒是没说起过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