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终无别!天地虽大,却再容不下你了——!”

“当日我确实识得了这青冈乌文木,可关于长欢的身份,我也是后来暗中查访后才得以证实的。”

“吧嗒”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被白晴风算计的时候她没有哭,被杜修墨欺骗的时候她没有哭,被满朝文武质疑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此刻面对四年未见的九哥哥时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真丢人。

刘崇气得快要吐血了,拳头紧握,可偏偏他又什么都做不了。“那世子可与靖公主认识?”

柴荣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身嫁衣的长欢。她像九州天阙的精灵飘然入世,灼灼其华,夭夭而绽。柴荣看着长欢一步一步走进自己,这样的梦,他做了四年。

杜淩翰神色无常,但李重进和李榖却不镇静了。两人看着皇帝的表情心中暗暗揣摩,如今大周的形势可谓四面楚歌,说夸张点就差没有各国为敌了,面对这样危急的形势皇上都不慌乱,而是运筹帷幄地掌控一切。可现在到底是什么事啊竟然让皇上露出这样担忧的表情。

“没,没谁看过。”

衣衫凌乱的弯月静静地躺着。

这个消息暗地里一出,可是惊了不少人物。

七公子顿时觉得冷风阵阵,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晋王柴荣负手而立在护城河上。

弯月惊呆了!虽说她家小姐不怎么淑女吧,可也没见过她这副样子。还有,小姐你要嫁给杜公子了么?短短十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啊?

七月吃惊的点着头。

窗棂上袅萝的和柳兰相依相存,这里也算是挽颜蓼汀里花儿最多的地方了吧。因为竹屋建于水中,所以屋里湿气太重,窗棂下的木板缝隙里生出一排排的琉璃繁缕,繁缕上头压着楠木琴架子,琴架子上摆着着瑟,那女子就是坐在那里鼓瑟。

杜修墨忽然记起了什么,问道:“晋王可有派人来?”

长欢忽然想起了那些烟花之地,只有那些地方才汇聚美女,虽然今日所见的这几个女子的姿色情态根本不是平常女子所能比拟的,长欢小脸阴沉,原来杜修墨是奸商。

杜修墨看着长欢,眼底划过惊艳,微微一怔。

“为什么这里不种花儿呢?”长欢看得心怡,这样精美的水汀里只见梧桐参差,茂林修竹,怎么就是不见一朵花呢?

一边的李榖嘴角一抽,这七公子也真敢说,堂堂晋王府比不上青楼?没有美人就是遭罪?李榖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九爷,心中长叹:敢情在七公子眼里我们爷竟是遭了这么多年罪啊!

掌柜的早已经进去又出来了,议论的人群都停下了,大家都想知道答案。老掌柜的作揖祝贺道:“恭喜姑娘,姑娘猜的是了。”

彪悍的妇人拽着那男人往前走,一路上留下那男人杀猪似的喊叫。

两间屋子相隔不远,好像没有刻意避讳什么。长欢听见里屋的杜修墨唤了师傅。长欢心下了然,原来师叔是杜修墨的师傅,同时长欢又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的阿爹也是杜修墨的师傅,有时间一定要问问杜修墨这其中关系。

半个时辰后,长欢收针,杜修墨运功后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莫玉犹豫地退了出来,难道公子就不知道这样会赔很多钱么?

“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开门?我等正在奉命捉拿刺客,你可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为首的官兵一双眼睛早已经将小小的屋子里打量了个遍。

长欢恍然,急忙道:“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长欢看着刺眼的天空笑了。她看见了小黑,她就知道她一定会走出去的。

远处一座高高突起的沙丘宛如一座巍峨小山,赵玄郎下令让所有人往沙丘山峰攀去,以避风沙。

长欢舒展开皱眉,缓缓道:“没事。只是想到了回去后我们兄弟二人不知道该如何交差罢了。”

进了城后,没想到的是古城里竟是相当的热闹,熙熙嚷嚷。长欢准备买几匹骆驼,以商队的名义穿越大漠。

弯月禁了声:“小姐你惯会抓我的话头儿。算了,反正我是说不过小姐的。”

十月十八,易婚嫁。

直到很多年后,长欢眼中的杜修墨,永远都是初见时温润清华的如玉公子。

萧皇后头疼地摇了摇头,也怪自己骄纵了丫头。萧皇后正欲往捺钵这里来和述律佐商议,前帐侍卫就带来了消息:述律佐汉王病危,命萧皇后速往。

赫连并未回答,他看了一眼长欢,轻轻起身,只看见少年身影借着余晖投在了大漠里,一寸一寸被拉长。

一刹那的功夫里,柴九蓦地有些伤神,一个少年不该有的悲戚笼罩着他,那是他心底深处此生无法驱散的阴霾。。。

“老是这么麻烦,都这会子了还能撞见谁?”长欢边走边抱怨。

长欢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倒好,也不知是片刻晕厥还是真的睡着了,静静地枕在少年的背上。不过到底还是害怕,长欢将双臂紧紧箍在少年腰上,少年腰间微凉的玉佩硌得长欢有些疼。

从寒冬走到暖春,从黑夜到白昼。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段岭逐渐恢复了神智,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厅内灯火辉煌,段夫人慵懒地靠在榻前,手里拿着一件山水绣缎料出神。

“夫人。”那男人的声音说。

段夫人的话里带着笑意,说:“你认得这小子?”

“不认得。”男人始终抱着段岭。

段岭感觉到先前的药在喉咙里化开,腹中渐渐地有了暖意,力气仿佛又回来了,他靠在男人胸前,面朝段夫人,却不敢抬眼,视线里只有铺罗床那花团锦簇的一小块。

“出生纸在这儿。”段夫人又说。

管家取来出生纸,随手交给那男人。

段岭身材矮小,面黄肌瘦,依偎在那男人胸膛前,有点害怕地挣了一挣,男人便顺势放他下地,段岭靠着他站住脚了,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武靴湿了一块,腰上系着一枚玉腰坠。

那男人又说:“夫人开个价罢。”

“本来呢,我段家是断然不会收下这孩子的。”段夫人笑吟吟道,“当年他娘怀着他回家,冰天雪地的,也找不到个去处,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住下来,可就没完没了的。”

男人一声不吭,注视段夫人的双眼,只等她说。

“这么说罢。”段夫人悠悠叹了口气,又道,“好歹也是他娘当年交到我手里的,这封信还在,喏,大人,您瞅瞅?”

管家又递了张纸过来,那男人看也不看,收了起来。

“可如今我连您的名号都不知道。”段夫人又说,“这么稀里糊涂地交给您,来日九泉之下,可怎么朝段小婉交代呢?您说是罢?”

男人仍不吭声。

段夫人一展袍袖,风情万种地说:“本来段小婉这事儿就扯不清楚,想着人既然没了,过往也就一笔勾销了,今天您把这小子给领走了,万一来日再有人上门,说是他爹派来的,我又怎么说?您说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