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笑的还真是灿烂。

“知道啦知道啦。”小唯心领神会,调皮的吐了吐舌,在他侧脸大大的一吻,“爸爸新年快乐!”

惟愿你,能重新回到曾经的单纯明净,欢喜健康地行走在阳光下。

费了十分的力气,她才朝着声音所在的方位努力偏过脸,恰好天公作美,半遮着的厚重床幔被风高高抛起,她得以一觑床边的情景。

她说,梁薄,等我们以后结婚了,咱们要到离天空最接近的地方,或者……呜,海边,森林也可以,你要给我设计婚纱,要最好看的!对了对了,咱们还要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给他们背上小翅膀,给咱们撒花花……喂,你有没有在听嘛!

年少时总觉得,你理所应当就是我的小妻子,小爱人,无须维系,这本就是天经地义。我疼惜你,照顾你,而你爱慕我,追随我。我们十几年都是这样的,我们……也会永远这样走下去。

梁薄的心,瞬间揪紧,他并未辩解,也未坦然承认。薄薄的晨光笼罩着他的脸,却没有感染分毫朝气和希望,反而那张原本就冷峻的容颜,越发沉郁。

“叔叔先送你回家吧。”他说。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之前互相不知道还好,哪怕是各自心中有数,但是那层窗户纸不捅破了,终究是不一样的。眼下一切明了,再无疑窦。可小纫玉却全然不知的,在他面前怯怯担心着同苏牧天之间的感情……

可以你却可以如此轻易办到。

多疑而敏感,脆弱而暴戾。他变得她越来越陌生。她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刚刚认识他时他温柔安静的模样,与之相比的,倒是越来越像那一夜试图侵犯她的那个人。

“……”

一日清晨,她早早的洗漱完毕,靠在窗前研究一本本厚重的医学书籍,正在这时,一直照料他的老佣人阿芳敲开了她的房门。开门见山的对她说,“少爷生病了。”

“这……”她犹豫了下,然而对着那双胆怯的,小心翼翼的眼睛,好多话都很难说出口,只能委婉的改口,“我下次再来,你再给我画?”

伦敦街头下起了细雨,阴冷冷的,她抬起头,恰好一抹冰凉的湿意落入眸中。

“是啊。”她大大方方的点头,“爹地和妈咪说过,小孩子要礼貌,妈咪,对吧?”

叶臻反复的拨打着家里的电话,皆是徒劳,最后索性也放弃了,心慌意乱的盯着窗外的寂静的夜空,心里却是万般喧闹,烦乱不休。

春夏秋冬,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纫玉这样?哪样呀?”纫玉好奇的扑闪着眼睛。

十九岁的时候,她远离喧嚣的都市,乖乖待在这里养胎,迷茫又期盼的孕育着他们的骨肉,有点害怕,更多的是初为人母的小幸福。

“算了。”她索性不理他,求助的看向淑芬,“这人疯了,我不认识他。你报警吧。”

她抚着心口,唰的一下将窗帘拉到最严实,背靠着已经闭合的窗户,心口还是狂跳不止。

好像做错事了,纫玉抬头,看见摔在自己面前的小唯,羞愧的低下了脑袋,“姐姐”

“那我去拿车子,你,你别走啊,在这儿等我回来。”

小纫玉闪闪发光的星星眼在瞬间凝固了,随即渐渐黯淡下去,她张着嘴,呆呆懵懵的想了很久,最终沮丧的垂下脑袋:

灯打开的一刹那,屋内一片尽收眼底。心下一颤,只看见狼藉满地,尽是玻璃碎片,连柔软细致的地毯上也零零星星的掺杂了不少残渣。而他,就缩在墙角,满眼的惶惶,不住的瑟缩着,皮肤嵌入了很多尖利的玻璃沫,可见的地方,俩手已然是猩红一片

梁薄没有回答,而是侧过脸,只看着她汪满了泪水的大眼,那般清澈,那般稚嫩。没有一点瑕疵污垢。

被cv这样一耽搁,现场又人潮攘攘,她急慌急忙推开人群赶上前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显然是错过了些什么,只听见梁薄的声音冷冷在当场回响:

只是他仿若入了魔障,理都没理她,声音微颤,朝着对面,“宝贝,过来,到爹地这儿来。”

她一边说,还一边很惊恐的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好像生怕他会再把她给丢回后院去。

很多时候,爱情如此可笑,如此脆弱,不过是与现实妥协的,上天矜怜的一点恩赐,上天想要收回,甚至都不需要电闪雷鸣,一阵风就刮倒了。

叶臻红了眼,忽然用力给了他一耳光,“谁让你这么说她的!”

叶臻这才松开她,细细端详着她讨喜的小脸蛋,眼眶微潮。前夜在电话里,他只同她说了要带纫玉出去走走,会晚一个月回来,却没说过还会带她一起回来,这份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她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宝贝,整个身子从里到外都在颤抖。

大妈接过结婚证,一扫眼看过去,俩人那手还是自然而然握着的,更是有点云里雾里,自顾自就叨唠着,“这也没个原因什么的,不是我多管闲事哈,看你们也没走到那地步的,这离了婚了,可就是两路人了,你们真想好了?”

心中一阵哆嗦,她不敢多想,忍着疼痛加快了步伐。

尽管回忆并不甜美,而且是那么痛苦。

“咪呜——”

“你又明白什么?当年我刚去英国,参与了一场手术,就是那场手术让我又重新有了希望,我之前,之前从来没有离小唯的痊愈那样近过,虽然那次因为过于意外而办砸了,可却让我觉得还是有机会有可能,这些年,我就一直沉迷在那个可能里可却再没遇到过了。”

他居然忘记了露台。

“那是因为你吃了胃药。”

雨水浮在她衣裙表面,黏腻了一身的潮湿,午夜的月光透进来,她若隐若现的玉体横陈,柔软纤细的柳腰在雪纺的半褪未遮的映衬下分外纤细,盈盈一握,而那双光裸修长的腿,更是直接的诱惑。

“梁薄你混蛋,骗子!你出去!出去嘛!我要和你分手!”

“”

“你看看他什么样子!做事没个定数的,定的好好的行程,说改又改了!”

真是一个人当惯了包子,就活该被狗咬。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包子女,也就是活该一直被他这样压着欺负。

她将手撑在他的胸膛,匆忙的别过脸去,他离得那样近,似乎夺走了周遭所有的空气,她的头脑里一片碎琼乱玉,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她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最后也是无,抬眼,他的眼角,已有淡淡的细纹,眉间的褶痕也越深了些。叶臻忍不住伸手,去碰他鬓角一丝暗银。他捉住她的手。

“安瑞?”他不解,“他查苏家做什么?”

“纫玉”她像是被惊动,忽然剧烈的颤动一下,声音微哑,是噩梦中未醒,还有含糊的呢喃,“不要,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那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默了下,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许久,“我下周回国。”

救护车已开了过来,转眼间担架被抬上了车,只是被骄阳烤的微烫的路面,有淡淡殷红血色缓缓从人们脚下蔓延开来,血腥气浓的让人作呕心寒,血色由远及近,渐渐流到了他们车下。

梁薄怔了下,静默片刻才徐徐说来,“我和小唯通常不在家的。”

心底寒凉一片的坚冰终于有了破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