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无疑,我观察起所在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这是一个在矿山里开凿的石室。

黑牛不解的说到:“怪了,怎么,这就到头了?他们人呢?还有那座古楼,我本来以为这条道儿会通向古楼!”

他们这是准备把我带到哪里?黑牛和我一起光屁股长大,没有理由瞒着我任何事情,关键,他也不知那种能藏住事儿的人。

潭水冰凉刺骨,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怪鱼头上的那盏灯如启明星一样在前面带路,指引着我们游向山洞的方向。

爬了五分钟,黑牛陡然停住了,惊奇的说到:“咦?小顾同学去哪儿了?”

高墨离没有理会黑牛,顾自趟着金沙走到坑室中央,把三棱剑插到地上,双手抱起铜箱放到黑洞下方,然后将其它七口铜箱的盖子盖上,像堆积木似的把八口铜箱依次罗列起来,一道铜箱之梯转眼即成。

黑牛手里拿着金子,愣了一下,想了想问道:“也就是说,地宫的设计者李少君对益州刺史暗藏异心?这他娘的就有意思了。”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陨石之前对我们的排斥力已经没有了,此处,应该就是陨石的核心。

“走,过去瞧瞧。”我招呼一声向那软门走去。此刻我们仿佛是下了阿波罗号飞船的太空探险者,正置身在浩淼的宇宙之中,只要轻轻迈一小步,就能窜出两三米远的距离。

我替顾奕芯捏了把冷汗,挥动头顶的战术射灯,朝她示意我们所在的位置,她像美人鱼一般快游了过来。

“这些丑孩子的哭声真他娘的烦人!”黑牛说着,又掏出一把弹珠,熟练的装进弓弩之中。

我没好气的说到:“就算要实验你可以往悬崖下边打,或者往石壁斜上方打!刚才真是命大!”

“又哪里不对劲了?老苏,你丫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别一惊一乍的,赶紧说出来让我们听听!”黑牛着急的问道。

“冰层破裂的声音?这山洞里难道结冰了?”黑牛说着,伸出手指头掏了掏耳朵,再次用力去听。

“不见得。”高墨离说着伸手从蛇口中拔下那段人骨。

顾奕芯反对道:“我觉着咱们还是先过了这道石梁再休息,这样心里踏实一些。”

黑牛冲到生门前一个侧身,将其身后的顾奕芯推了进去,而后自己紧接着闪进门缝。我刚要跟着鱼贯而入,眼前忽然一亮,竟然从灯柱后面飞出一只幽冥火蝶。想必,那火蝶先前栖息在石柱后面,如今受了惊吓,才顾自飞了出来。

此时,我正站在龙血树下,抬头望去,只见树枝上挂着的无数骷髅头像通电的灯盏一样,明明灭灭,不断的忽闪着。

这尸煞简直就是个怪物,想着,我举起登山镐朝尸煞腿部砍去,但那铁质铠甲太硬了,登山镐勉强只嵌进去半个镐头,一时也拔不下来。

“我不知道啊,等等,他以前让我算卦的时候好像说过,是什么来着?对了,1982年八月十五。当时他还说自己的体型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圆润。”

黑牛把自己那块金饰牌掏出来递给康教授:“得嘞,老爷子,就冲你这种藏金饰牌的方式,我黑牛佩服的无话可说,你慢慢看,看出门道儿来告诉我一声儿就行。”

我笑了一下,怼他:“你丫闲着没事的时候能不能多读点书,还家雀儿,这明明就是朱雀,上古四大神兽之一。我刚才看了,这盒子四面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这四大神兽在风水秘术中也有提及,代表四个重要的方位,我看,咱们还是别乱动这盒子,先打开盖子,瞧瞧里面有什么东西再说。”

顾奕芯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看着我说道:“不行!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咱们可以先用登山绳拴着工兵铲,扔过去试试。”

“什么脑袋?”顾奕芯大惑不解,想伸手去摸,但是双手被绑住了。情急之下她只好缩着脖子往后蹭了蹭,只蹭了一下,她便僵住了,一脸恐惧的问我:“我脖子后面是什么?”

顾奕芯觉得好笑,却又无可奈何的答到“张栋梁,外号四只眼,两颗豆大的黑痣分别位于左右两个眼皮上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黑牛说罢欲将其重新塞回背包里,康万全说到“这位爷,这东西您是从哪弄的?我这也有一块。”说着从腰间鼓鼓囊囊的小挎包里也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东西,解释道“我醒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在我手里攥着。”

高墨离还准备踢踹张雪峰,就他这身手,如果张雪峰再挨两下,肯定就得一命呜呼。顾奕芯看了看张雪峰,又看了看我,绯红的脸颊中透露出一丝为难。我知道她心中所想,毕竟张雪峰是她父亲的副官,虽然十恶不赦,但是毕竟还有一些情分在里面。

黑牛赶紧盯着高墨离,赞叹道“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小哥竟然文武双全,这学识比教授都高,之前真是失敬了。”

顾奕芯侧脸小声对我说“这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好像听过!还有些熟悉,不过现在还不太敢确定这个人究竟是谁。”

驼背老头大笑一声,那笑声说不出的诡异,而后竟然和黑狗一起消失了,祭台上的两盏油灯也噗嗤一声灭了。黑牛赶紧站起来,用狼眼手电筒扫视四周,骂道“他奶奶的,又着道了!”顾奕芯打亮狼眼手电筒,我惊魂未定的卷起裤腿借着光亮查看刚才被黑狗咬的地方,腿上乌青一块,并没有出血,就像农村人夜里睡觉时常发生的“鬼拧青”一样。

这一下有了逃生方向,我们从树上溜下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撒腿就往有山村的山坳里赶去,在树上看着那村庄并不远,但是望山走死马,我们用尽全力,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从茂林的树缝里隐隐约约看到村落里的灯光。刚要慢下来松口气,身后的树林又响起一片撞击声。我回头一看,妈的,那头野猪又呲着獠牙追上来了。

顾奕芯见旁边正好有一家小面馆,招呼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已经过了饭点,还算僻静,她点了三份牛肉面,一边等一边分析,“师父未必是通缉犯,不过,看刚才的情况,可能被列为嫌疑犯了,毕竟那两块西汉双兽噬马纹金饰牌是从考古院丢的,康教授和我们又不辞而别。”

牛援朝是和我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具有时代意义和纪念意义的名字,当时小学班级里有三个叫援朝的男孩,为了好区分,我们私下都喊他黑牛。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在潘家园混了,最初跟着他二叔混,卖些从乡下倒腾来的老物件,后来二叔去世,他整理了烂摊子自立门户,当起了掌柜的。

我缓了缓,自言自语道:“棺材里的人,咱们好像他娘的认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朱红的漆棺内躺着一个大腹隆起的尸体,那尸体身着红衣,双臂掩藏在宽大的衣袖之中,其鬓发如云,发迹下的那张脸白皙无比,竟然如同刚刚死去一般。

正是这张脸,看上去有几分熟悉。

黑牛看了半响,抬头问我:“靠,这,这不是胖雇佣兵吗?”

那脸庞确实是胖雇佣兵的,尤其是下巴旁的那颗痣,再醒目不过。

没等我回答,黑牛接连问道:“他怎么死在了棺材里?并且,肚子还被弄大了?”

黑牛的话虽然有些不太正经,却也说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我分不清到底是雇佣兵大了肚子,还是古尸长了一张雇佣兵的脸。

疑惑之际,高墨离嗯了一声,说到:“这脸,是假的。”

说罢,他竟然把手伸到尸体脸旁,从耳根后面用力一扯,扯下一张薄如油纸的面具。

这张面具做的极其逼真,大到五官轮廓,小到纹理汗毛,都一应俱全,非常逼真。

我拿在手里摸了一下,那感觉竟和摸在自己脸上一样。觉着有些渗人,转手扔给黑牛。

黑牛惊叹道:“靠,这就是传说中人皮面具!用这玩意儿易容,一般人根本瞧不出来真假。”

“胖雇佣兵的人皮面具?难道那个雇佣兵!”顾奕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道。

“对,那个雇佣兵是假的!”

对于人皮面具,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其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并且不易保存。一旦出现褶皱,整张面具就不能再次佩戴,算是彻底废了。

看着那张人皮面具和床榻上放着的登山头盔,我大体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扮成胖雇佣兵的模样,混进了张雪峰的队伍里。他发现了顾奕芯跟随张雪峰进了矿洞之中,于是,就反过来暗中跟随顾奕芯。

那个人之所以打开漆棺,把人皮面具戴在古尸脸上,是为了防止面具褶皱,影响他再次妆戴。

黑牛想了一下,反驳道:“老苏,这样好像也说不通啊,那个人既然准备再次佩戴这张人皮面具,为什么要把它拿下来?”

“她可能是想让小顾知道她是谁。”我看了一眼顾奕芯,继续说道:“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猜测,具体怎么回事,咱们回头抓到那个家伙一问便知。”

黑牛附和道:“对,这古墓结构复杂,她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咱们赶紧干正事,干完之后就去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