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嘛,娘,摇我,求你了……”季子珊小公主扒着吊床,眼巴巴地瞅着近到身边的惠安太后,又使出新的‘好话’杀手锏,“娘……最好了!”为了让惠安太后多活动身子骨,她也真是蛮拼的。

耳聪目明的季子珊小公主,不失时机的显摆自己新学会的词语。

先帝的表妹?呵呵。

被洗脑无数遍的季子珊,迷之自信的回答:“好看——”

三个宫女早被德太妃的暴戾吓得瘫软,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

坐在隔间正摸幼弟脑瓜子的季子清陛下,听到里间嫩生生的一句‘不见’后,登时就被气乐了,要不是亲娘的寝殿不能擅闯,他非得把小丫头吊起来亲手打一顿不可,季子清正气得牙根痒痒时,只听里间的惠安太后柔声笑问:“为什么不想见大哥哥,大哥哥多喜欢和你玩呀。”

于是,正玩捉迷藏玩得乐呵的季子珊小公主,又被素容嬷嬷好言好语的哄回殿内。

正当英亲王犹豫着是要假装失手将腰带扯下来,还是再顺势演下去时,建平帝身边的大太监的小徒弟到了,只见瘦瘦脸的夏小充亮起尖细的嗓音,一脸肃穆道:“陛下有旨,英亲王擅闯皇宫,不思悔改,着转交到刑部大牢思过。”

大周朝例律,擅闯皇宫禁地,乃是杀头大罪。

乾明宫,御书房。

碧云嬷嬷见自己主子,被英亲王妃的反应憋的一脸郁卒,便上前几步,轻轻劝道:“王妃娘娘,您只要记得,但凡王府里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大’事,您只用来告诉太后娘娘就可以了。”

季子珊露出茫然无辜脸——去年秋天的事了,哪个小娃娃还想的起来哟。

元宝小王爷心虚的笑,季子珊却依旧踮着脚尖,很傻很天真的举手指:“娘,抹……”

惠安太后嘴角一勾,笑容温和道,“二王爷的婚事,哀家早就盘算过了,明年就是春选之期,到时众多的名门闺秀,定能给二王爷挑一个温婉贤惠的王妃。”

季子珊给季子清陛下咕哝出来的字却是:“哇……”惊叹的语气。

——她要吃肉!

季子珊鼓鼓肉嘟嘟的小脸蛋——婴儿肥而已,她才不担心会一直胖下去。

在季子珊每次自己吃饭都吃到满身狼藉的一个月后,永昌长公主季子媛迎来了自己的及笄礼,惠安太后并非苛刻的嫡母,先帝留下的几个庶出骨血,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她都一律‘平等’对待,日常的饮食起居、月俸赏赐,谁也没克扣过半分,倘若有哪个太监宫女拜高踩低,给主子脸子瞧,惠安太后还会出面处罚。

好吧,那她以后……就改拿拂尘刷脸好了。

季子珊轻轻歪着小脑袋,看似在认真的盯着母亲睡觉,实则,她心里却在默默腹诽,真没看出来,她娘还是个活泼调皮的性子,眼睫毛一个劲的颤啊颤,傻子和小孩才看不出来你在装睡好不好。

现在的情况明明是,小孙女住的憋屈难受,女儿又不怎么怜爱疼惜,那还瞎折腾什么。

惠安太后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笑道:“三姑娘还小,不妨事,坐吧。”转过眼,再去瞅一旁的小闺女,只见她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专注的听看着歌舞,在看到舞姬们某些特别优美的舞姿时,还会兴奋的大拍小爪子,咯咯咯直笑,惠安太后嘴角微微一勾,心道,这小丫头看得还挺乐呵。

武三姑娘眼睛一亮,脸上写满冀盼之意。

惠安太后微转目光,瞧着碧云嬷嬷的圆白鹅蛋脸:“碧云,你就那么确定,德太妃今天一定不来?”

季子清陛下很适时的插嘴:“扇扇在旁边玩的特别乐呵,元宝每写两个字,就要瞧扇扇乐一下,元宝今天写字……极其不专心。”

顿了一顿,碧云嬷嬷又轻声开口道:“娘娘,王爷和公主都睡熟了,这儿有银花和素容看着,您也到内殿去歇会儿午觉吧。”

武老夫人动了动嘴唇,想再说些什么,到底没再发表别的意见,只道:“回头你劝劝二王爷,可别再做糊涂事了。”

果不其然,只听惠安太后接着娓娓而语:“谁知,德太妃一而再的进言想抚育三公主,说她身上的病,是因日子孤寂、心中郁结不展所致,非要让哀家把三公主交给她养……”

“皇帝,你怎么又来蹭饭了?”惠安太后搂着终于归来的小闺女,对长子拖着媳妇前来蹭饭的行为,表示有一点点唾弃,“哀家宫里的饭就那么好吃?”她左手一个小儿子,右手一个小闺女,日子过的一点都不寂寞,不需要你来聊天解闷的好不好。

这个时候,慈宁宫坚决不能回,小妹妹眉花眼笑的被自己抱出来,这还没多久功夫,自己又把她神气低落的送回去,不是找……骂么?指不定见了亲娘,小丫头还得再哭一场,毕竟,小妹妹刚才哭的时候,只知道喊——娘。

刘全顺默默猜测小公主青睐自己的原因。

季子珊朝大金腿哥哥咧嘴笑笑,又冲他蹬蹬两条小短腿,然而——偶就是不过去,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望着淑太妃一幅‘我多有先见之明’的模样,德太妃恨得几乎呕出一口血来,努力挪开噬人的目光,朝在上头逗女儿玩的惠安太后哀声道:“太后娘娘,臣妾想抚养子婷,并无什么私心,一是见她丧母可怜,二是臣妾独居苦闷,这才起了照料之念,还请太后娘娘成全臣妾。”

其实,惠安太后所言并不属实,别提多养一个季子婷,就算再多养两三个庶女,也不会费她多少心思,宫里的嬷嬷和宫女多的是,只要将服侍的人手安排妥当,照顾庶女的事情,自有她们上心注意,根本无需她亲身费力。

定国公世子夫人见惠安太后没有半点怪罪之意,心头微微一松,又笑道:“母亲和臣妾说起此事时,直说泽哥儿出宫后,一直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怕他祖父和他大哥训他不懂事呢。”

董皇后笑辞几句不辛苦后,就乖顺的离了慈宁宫,因已入夏,天气炎热,董皇后不想走出来一身热汗,便乘坐着轿辇回凤仪宫,头顶有华盖蔽日,是以,董皇后身上没落下一点灼热的阳光。

所以,当听到惠安太后主动提及赐封季子箩时,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八个妇人披金着缎,直映得满室华彩生辉。

惠安太后挽留不住母亲,只能命宫人好生送母亲和侄儿出宫。

很显然,元宝小哥哥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眼睛一亮,很高兴的笑了:“那哥哥还要喝么?我再给你端一杯。”没被发现哭鼻子,真好,嘻嘻,元宝小王爷心里暗暗小庆幸。

惠安太后摸了摸侄儿的脑袋瓜,温声道:“你大哥下个月要成亲,他们很快就回来看你了,好孩子,别伤心了。”

卢老爷也瞪起眼睛,抖着胡须道:“你这无知妇人懂什么!我还不是为了……”

季子珊无语之极,皇帝老哥这么大惩卢家,看起来是给武家出了一大口恶气,不过这样子的话,武大姑娘堂堂一个侯府的嫡出千金,就要嫁到七品小官家里去了,这不是……搞笑加打脸么?

傻眼过后,卢老爷他就揣测新帝的君心啊。

碧云嬷嬷笑应道:“是。”

家中的长辈们说,惠安太后能得宣仁帝钟爱十几年,一是有美貌,有气质,又极擅保养装扮,首先在外表上就赢得了宣仁帝的视觉喜爱,二是很懂审时度势,作为一个妻子,她很‘懂’处处为夫婿着想。

不客气的说,季子清待在宣仁帝身边的时间,比任何弟弟妹妹都要多的多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