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没有亲支嫡派,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整整一夜,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浑浑噩噩的喊了“爹”以后,她就被亲爹抱着哭起来。亲爹嘴里一句一句的“对不起,苦了你了闺女”,让她突然感受到了以前从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这跟姑奶奶抱着她说“苦命的孩子”时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那个时候她虽然感到心酸但更多的是高兴姑奶奶对自己的宠爱,可是现在,她却觉的自己委屈的不得了,只想大声的哭出来。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画面一转,烛光昏暗的内室变成明亮的正堂,贾母面如沉水的端坐在上首,下边坐着贾政夫妇,贾琏与一丹凤眼的丽人站在下面。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甄太贵妃也被堵的说不上话来。

“没想过。”水靖直截了当道,“爷有这身份才能护住自己身边人,也能帮助更多的人。虽然当时没能护住大阑,但爷不是立刻就帮他报仇了吗?”说完,他纳闷的看了文东延一眼,“你今天好奇怪,不会是月亮晒多了脑袋发昏了吧?”

“你二叔不也经常支银子?”贾赦冷哼道,“光养那帮子文人就浪费咱家多少钱,一点屁用没有,整日里只知道吹捧你二叔。你二叔就是放个屁,他们都能舔着脸说是香的。还有你二叔给上峰送了多少银子,这么多年连个官都没升。反正都不是做正经事,他花我也花,要不就都没钱,谁怕谁怕啊!”

“比这还惨。”贾琏脸上出现一种很古怪的神色,“到时候你会觉得还不如打你一顿比较好。”

徐翠芳也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身子摇摇晃晃,几欲晕倒,脑子里全是她男人在娶她之前就已经成过亲,还有了孩子。

水颜挣扎,气道:“娘,你嘲笑我,我不要理你了!”沐沅没用力气,因此她很容易就挣脱了出来,然后拽着林黛玉的手说道,“姐姐,娘坏,我们不要理她了。我们把窗户占了,不让娘看外面的热闹,哼!”

水靖丢了个白眼给他,不再说话。

万离有些不情愿又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拿出针包,开始施起针来。

侍卫做了个“请”的姿势,少年只好走到一旁,呆呆的看着马车自眼前缓缓离开。

但好不容易又有了跛足道士的消息,又不能轻易错过。其他人可以派探子暗卫监视着,这大牛却是个不知道什么背景的,现在还有生命危险,他赶紧过去说不定可以见他最后一面得出点线索。再者他有一种感觉,大牛也许和四王八公有什么联系,所以跛足道士才会出现。虽然已经让人将与四王八公有关的上过战场的死了或失踪的人员全都整理出来,但他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最重要的是,他还给自己卜了一卦,此去西北,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人。意想不到的人,只有他认识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才会说是意想不到。那大牛,也许就是这个意想不到的人。

“郡主万万不可。”林黛玉忙微微躬身道,“郡主只是跟臣女开个玩笑而已,郡主并不需要道歉。”

见水颜担心害怕的模样,水靖脑袋转得也很快,忙道:“爹爹不是不高兴你,是不高兴你娘。爹爹怎么可能背着她干坏事,你娘竟然不相信爹爹,爹爹能不生气吗?不过爹爹因为看到你们很高兴,所以就不生气了。”

说完,林如海不禁在心里感叹。作为一个官场上的老油子,贾琏那么做的用意他一清二楚。不过他倒不觉得贾琏心有算计,反而更觉得他是那种天生适合官场的人。弯的下腰,拉的下脸面,这点连他都不一定能做到。如贾琏这般,在官场上定可以如鱼得水。

水靖也不鄙视了,忙拉住文东延,“爷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快过来帮爷参谋参谋!”

赐座,上茶,水靖又象征性的问了些问题,诸如多大了,可曾读过什么书,等等。

“紫鹃,你…是不是想回荣国府?”林黛玉抿了抿嘴巴,很认真的说道,“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到荣国府的第一天也很紧张,还有些害怕。那还是我的外祖家,而这里对你来说却是个没有半个亲人的陌生地方。”她咬了下下唇,强忍着心酸说道,“紫鹃,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安,而且舍不得家里人。如果你想回去,我虽然舍不得,却也不会拦你。我会跟爹爹说一声,然后琏表哥回去的时候,你就随他一起回去吧。”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贾琏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一片空白……他很想对贾赦大吼说你说的都不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你爹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林黛玉笑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玉儿有长辈们疼爱,姐妹们陪伴,过得极好的。”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黛玉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在电脑上码的字,网出问题了,又换的手机,今天先这样吧,明儿林黛玉就和林爹会面了

黛玉的嫁妆,他们竟是问也不问就擅自使用,只怕黛玉对这笔嫁妆的事情一无所知。若是黛玉身无分文,那荣国府的那群势利眼奴才会怎么看待她?林如海简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