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他这个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史湘云一字不漏听的仔细,早已吓得不断掉眼泪。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而听他们的谈话,林如海恨不得把病踏上的自己狠狠打一顿。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太上皇见自己被无视到这等地步,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指着水钰,吼道:“你给朕回来,朕问你话呢!”

“民间百姓就没烦心的事了?”水靖嗤笑,“之前史瞿还没恢复记忆呢,那跛足道士可就来害了,徐氏为此差点失去丈夫和两个孩子。若不是咱们及时赶到,徐氏不仅要变成寡妇,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没有跛足道士,难道他们就能无病无灾了?又或是不会被蛮子或盗贼给害了?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去救他们的。”

贾琏想了想贾赦曾经花大价钱买过的东西,除去书房里的那些,剩下的合在一起的价钱想想都觉得惊人与肉痛。这还是他能想起来的,想不起来的或是不记得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要打也是打我一个,你总归是张家的外孙,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颜儿说的不错。”沐沅走过来赞许的摸摸水颜的脑袋,又对林黛玉说道,“玉儿,你还记得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吗?是来杀你爹的。若是被他们得手了,你有想到会怎么样吗?”

“我这有什么可陪的。”沐沅笑道,“你去陪颜儿吧,有你看着,这猴儿也能老实点。”

文东延又道:“您若还不去的话,可就要真的给他们收尸了,如此一来,线索可就断了一个。”

“浮脉可以说是最简单的脉象了,若是连这个也看不出来,那连行医救人的资格都没有。”万离疑惑,“一个大夫医术不精也就罢了,难道个个医术不精?”

水靖也不做声,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少年顿时紧张起来,开始仔细的琢磨,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缘由,总不可能是救他们的酬劳吧,那这十两银子也太便宜了。

“所以他是逃兵?”水靖挑了下眉毛。

林黛玉确实被水颜的话给惊呆了,不过却没有讨厌或是被人轻视的感觉。五岁的小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那些话其实挺有喜感的。只是她强忍着笑意,努力保持着原有的神态,却没想到被人误会了。因此她赶忙说道:“臣女不敢。小郡主天真烂漫,臣女并没有生气。”

水靖:“……”

众人:“……”

“爷就一个儿子……”水靖猛地跳起来,瞪大眼睛紧张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有几个儿子,你想害死爷啊!?这话若是传出去让夫人知道了,爷可跟你没完。”他又抬起头,“还有上面那几个给爷听好了,都把嘴巴给爷闭紧点。”

林黛玉低头恭敬的肃立在旁,看不清长相,只是身量娇小,体态羸弱,一看便知不甚健康。

紫鹃怔怔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奴婢没事……”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贾琏一直以为贾赦除了女人古董万事不管,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些,诧异的同时不以为然道:“一切都有老太太呢!只要老太太同意了,二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王夫人抬了抬眼皮,“我那妹妹倒是对娘娘省亲的事特别热心,而且极力的支持。前儿又要给我二十万两银子,我给推辞了去,她之前已经给了二十万了,我哪能再要?若是真的没别的办法,我就舍了这张老脸,求她帮忙是了。”

林黛玉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她,“林大娘,快快请起!”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玩得太疯了,不过总算赶上更新了。

水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贾赦犯了哪门子邪。他可记得,贾赦最讨厌与读书人打交道,比如贾政,又比如说林如海。怎么他往林如海身上泼脏水,林如海还没急着辩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来帮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先把茶盏放回桌子上。刚才若不是手稳,茶水可就全泼在他身上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也不知道贾赦等会儿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水靖突然血洗朝堂,而且死的全是支持继后和三皇子的人,包括林如海在内的许多人都在猜测,前太子篡位一事大有隐情,并且与继后和三皇子有关。水靖因与前太子年龄相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水靖因为前太子被人害死而怒发冲冠,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水靖逼宫以后,也没有自己做皇帝,而是将前太子的同母亲弟、自小养在他身边、年仅十五岁的九皇子送上了皇位。

林伯离开后,林如海开始拿起笔给林黛玉回信,惯例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贾府里的人对她怎么样,可有人给她气受,又说自己身体很好,家里一切也都好,无需她挂念,还说她一直想要的孤本已经找到了,会连同这次的礼一并送过去……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真是好生奇怪。”水靖不怒反笑,“以你主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算命的能够帮上忙?而且能够摧毁他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算命的,又能帮的了什么?”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重九继续说道:“京城人人皆知荣国府二老爷贾政,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据说本来是要走科举之路的,但因为其父荣国公不忍他辛苦,临死前自作主张的给他求了个额外主事职衔。因为他努力上进,如今已升了员外郎。相反的,贾大人却不务正业,好逸恶劳,整日的寻花问柳走鸡摸狗。还有他们的子嗣。贾政的大公子贾珠,十四岁进国子监读书,可惜不到二十岁就死了,要不肯定是个状元郎;长女生在大年初一,曾被批命格极为尊贵;小公子就更奇了,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恐怕也是有大造化的。而贾大人这边,大公子不务正业,天天做着二房的管事的活儿,唯一的女儿又有“二木头”的称号。怎么看,跟着荣国府二房比跟着大房更有前途。”

水靖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贾赦现在这副长相,他很难相信会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就算是青楼的姑娘,心里八成都不乐意。除非是年轻时候的贾赦。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