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致远措辞很小心,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越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越是让魏主任感觉到自己以往对高致远的呼来唤去是多么的不对,而在关键时候高致远对自己的舍身相救又是多么的可贵。自己虽然是给同行人骂奸诈,骂没有职业操守,骂冷血,但是那只是对别人,对客户,对那些有恩与自己,真正对自己好的人,魏东升还是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的。

一根细而透明的管子一头连着水晶瓶,一头扎在自己的胳膊上面,里头似乎还有水在流动,四周充斥着一股非常难闻的刺鼻的气味!

汉子被人抓着头,把头拉了起来,行刑的衙役用四指见方的条木照着他的脸上一下一下的拍了过去。

“那没事,那个案子的案卷还在我的车里面,一会我走的时候叫护士和我一起下去,让她拿上来给你看,就当小说看消磨时间也好。”看到高致远这个反应,魏主任更高兴了,感觉和高致远之间唯一的隔膜也被那辆可爱的面包车一撞就撞没了。

车祸对于魏主任来说是不会有任何损失的,撞了站在斑马线上的律师,死当然是不用死,但是脱层皮是绝对的,高致远这些天的开销魏主任托着熟人把价格往上浮动了百分之三十,等着高致远出院之后,全部拿给肇事司机报销。

不仅没有损失,还得了一个心腹,还接到一个关联如此之大的小案子,解决了自己女儿的考大学问题,又送上了一大单子长期的业务,还有自己床上那个小**整天吵着闹着想要的minicooper.

这一切魏主任都归结为是高致远这个福将给他带来的,按道理说学习法律的人应该会是个绝对的无神论者,或者是个极端的唯物主义者,不过魏主任恰好相反,他笃信鬼神之说,阴阳八卦风水之言,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在,看高致远就是越看越顺眼,怎么看怎么顺眼。

魏主任在换了个妞之后,生命猛然的焕出了第二春,在被吹了无数次枕边风之后,破天荒的决定要去健身减肥,好好的保养自己的革命本钱,所以在健身教练的督促下,每周都有雷打不动的三次训练。

魏主任和高致远聊上了一会就走了,说是去吃苦去了。

蓝梅儿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才回到高致远的病房,扔给他一摞文件,自己一撅屁股回护士房找几个小丫头讨论化妆品和品牌包之类的东西去了。

高致远把文件拿到床上,窝在灯光下面,一页一页的看着。

案卷是种严肃的法律文书,体裁和内容,书写格式都相对的固定,也不存在有很难理解的问题。

案卷记录的是一件子女虐母案,光看到这个案卷标题,高致远立刻就火冒三丈!

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尊长分明,只有家长责罚子女,或杖或笞,伤残无论,这样的事情连官府都不管,被称为非公事告。

按照案卷中当事人口述,原告乃是某国营企业下岗老工人(女),其夫早逝,辛苦的把她的把儿子拉扯成人。其子(被告)大学毕业之后下海经商,多番打拼之后事业蒸蒸日上,接母进城共住。被告妻与原告关系交恶,则与被告恶待其母,长期把原告当做佣人一般的使唤,且冷暖不管,病痛不理,稍有不适之处,尚恶言相向,拳脚交加。致使原告身心痛苦,多次寻死!后原告在亲友的劝告下起诉。

“混账!”

高致远不看还罢,一看简直是恨不得把那个被告抓回来打死了事,双拳捏得咕咕咕直响,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虐母在古时候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罪,属于十恶中的“不孝”《唐律疏议》中记录:善事父母曰孝。既有违犯,是名“不孝”。犯不孝之罪,就算是皇亲国戚都无法免除处罚,动辄都是流放二千里以外的刑法,寻常百姓那肯定是死刑!

“如此恶行,巡街,然后推到午门砍了就是,还用得着想什么办法。”

看过这个案卷,高致远想起刚才登门拜访的王代表,心里厌恶之情顿生。看他打扮和言行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却没想到是个虐待自己母亲的禽兽。

“此等恶行,我高宠恨不得生啖其肉!”高致远一把把手里的案卷扔到旁边,狠狠的一拳头打在床上,这一激动就说漏了嘴,幸好房间里头没有别人,倒也没有人听到,否则搞个什么精神治疗是免不了的。

这样来回几日,高致远以惊人的度恢复了健康,在一系列的检查,复查之后,医院不得不做出了允许出院的决定,不过顺带着也是开了出大几百块的营养品和药物,说是需要进步一巩固和调养。

魏主任对这些照单全收,反正钱不是他的!

因为是白天,魏主任只是过来付钱带着高致远临近吃了一顿气势磅礴的火锅之后,再把高致远顺路的送到了所住小区不远处,就匆忙的离开,说是在忙那个虐待案的事情,有些东西必须要亲自处理,末了料下一句,有事情电话联络!

对于住处,高致远在出院之前就狠狠的做了一番功课,在住院期间他至少熟练的掌握了这个社会中的一个工具,那就是手机,以高将军的智商,只要在他的原本道德理念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对于新事物上手还是很快的。在医院不过三天,他就能够熟练的运用手机的一般功能,并且硬生生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惊奇,表现的若无其事或者理所当然。

这一次回家对于高致远来说,是一次艰苦卓绝的跋涉,虽然有1258o的帮助,还有魏主任的好心节约了大部分的距离,但是剩下的那一段路还是让高将军感觉嘴唇苦!

看红绿灯,躲来往车辆,辨认方向,找人小心翼翼的问路,这些对于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来说都是绝对容易的事,但是对于高将军来说却是每做一件事都意味着是一个里程碑似的进步。看着四面八方都差不多的建筑物,和来来往往不停息的车辆,周围打扮的花花绿绿的人群,那个有着万夫不敌之勇的高大猛人第一次感觉有点头晕。

高致远住在一个很牛叉的小区里头,牛叉不是因为这个小区有多么好,多么豪华,而是小区的名字牛叉,叫做“民航小区”,很多游手好闲的小青年们都喜欢在小区外面的大排档吃肉喝酒大声嚷嚷,为的就是看一下从豪华大巴里头走出来那一排排的制服诱惑。

不过高致远对这没兴趣,他甚至还没弄清楚民航小区和那些拉着旅行包,一脸冰霜的高个女子们之间的关系。他没有办法住进带着电梯的公寓,而是蜗居在民房之中,房东有一个类似大宅院的房子,一楼一底,高致远就住在二楼靠近楼,靠近厕所的那间小屋子里。

房东是位看不出年龄的老男人,说老不是很老,说不老却每日都喜欢捏着个茶壶,在自家院子里摆上一副象棋,一琢磨就是好几个小时。这么大个院子只有他一个人,所以空出来的房子都想租了出去,老头儿要求挺高,要有正当职业,大学本科以上的受教育程度,无不良嗜好,不能抽烟,不能大声喧哗,不接受情侣,不接受宠物。

所以二楼,到现在也就只有高致远入住。这也好,能够让他穿条花裤衩就能对付一天,既省事又节约了能源。

老头儿对自己家的房子还是很讲究的,地面铺了地转,墙上还帖了两块瓷砖高的墙裙,插座全是走暗线,一间十五平米不到的房间,还给了高致远一张一米六的席梦思,一个独坐布艺沙,一张实木梳妆台,和一张写字台,一台电视机,一个衣柜,典型的三星以下旅馆标配。

不过今天,老头儿没摆棋局,也不知道去哪个公园里头勾搭出来锻炼身体的老太太去了!

高致远靠着脑袋里头模糊几乎等于零的记忆,以及当年在战场上强悍的方向感,终于如同做贼般的摸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子,上楼开门进屋,瞬间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下个裤衩,在倒在床上的一刹那还摁开了摆在写字台上的电视机。

高致远自己都纳闷,这一套动作为什么能这么熟练,行云流水一般!

电视里头放的是一群羊和两只狼的故事,荒诞的让高致远无法接受,吃了包泡面,外加一根双汇,这些都是在医院偷师蓝眉儿的,高将军终于扛不住周公一直温柔的呼唤,倒头就睡。

这一夜他做了无数个梦,从小时候站马桩,到后来戏牛皋,抢粮草,再到小学,大学,泡妞失败,父母的脸从一张变为两张,变得熟悉又陌生,抓也抓不住,逃也逃不掉,叫也叫不出来。这一觉睡得很辛苦,仿佛有大量的信息凭空中冒了出来,使劲的往他脑袋里头钻。(新人,新书,希望大家喜欢,投票,收藏,一个都别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