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身之祸?你到底有什么来历和背景?仇家是江湖人还是寻常百姓?”一听眼前人有杀身之祸,身为武林盟主的女儿,金湘玉的兴趣一下子提了起来:“你快给我讲讲,要知道,我父亲可是前武林盟主,门生故吏遍天下,你有什么委屈,都能为你申冤解愁。”

刘操雨苦苦思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坐在床上的新娘自然被他抛在了脑后,新娘那双散发怒火的双眸也就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新郎头冠被打在一边,直到他从椅子上被扔到了地上…

想来想去,金湘玉下定决心,她要离家出走,去闯荡江湖,扬名武林…根据大姐以往的讲述,金湘玉知道,江湖也不是好闯的,吃喝拉撒睡,万事要求人,出门靠朋友之前,还是先要靠本事和财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运气。

叶燕云悠闲地坐在门口看书,依旧是一身白衣,因为在家里,他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漠完全收了起来,脸上一派恬静安闲的样子态,不像一个江湖人,倒像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当他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时,眼睛迅速浏览周围的那抹精光,方让人感觉到神捕的杀气。

优美的身姿自然得到一片称赞之声,恰到好处的礼貌也让老前辈们欢喜,金陵眼露满意之色,对小徒弟的钟爱浮现在脸上:“此次出去辛苦了,可有受伤?”

如果你真认为他是管家,那就惨了,这不,过来一个不长眼的。

金陵的二夫人胡二娘是个神秘女人,她来金家时,身怀六甲,江湖传言,胡二娘是金陵在外的相好,肚子大了,不得不接回家。而让江湖中人大跌下吧的,是一贯以妻严著称的金陵敢在外有相好,谢清华不仅没有吵闹发怒,反而非常支持金陵纳妾之举,并传谕金家上下,以二娘呼之。

被吓愣的大娘赶紧去抢孩子:“别闹,俺孩子还不到八岁。”

许久…“这么说,太子失踪了?而且失踪已达一月之久?”

江南陵水城

逃亡,不停地逃亡,那段时间,每个人的心弦都绷紧了,任何人在他们眼中,都似散发杀气的凶手,疲惫到极点也要睁着一只眼休息。不能主动出手,因为那会伤害无辜,即使一直被动挨打,也连累了不少无辜。

如此几天后,为了不再连累无辜,柳朝语强行命令小黑们带着他走上了对方最希望他们走的路荒村野径。这种决定的后果很显然,没有了无辜百姓的掩护,他们直接暴露在杀手的眼皮下,他虽然还没有事,可身边的小黑全都负伤磊磊,而他们也逃的筋疲力尽了。接下来的两天,又有两个小黑为此丧失了性命,剩下的五人,被逼进了山中。就在这天半夜,小黑们点了柳朝语的睡穴,将他安置在茂密的草窝里后,将杀手分头引了去。

柳朝语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深夜了。孤独一人在凄冷的山风中又待了一天一夜,确认身边没有杀手后,柳朝语才强忍伤心小心翼翼下了山,而后就是不明方位的一通乱跑,一直闯到了凌水城,花光了身上最后一枚铜钱后,他不得不接受自己越来越远离昌都城的现实,在城隍庙暂时停留下来,直到被抢进金宅,当了所谓的上门女婿。

邺国朝廷对江湖的政策是比较轻松的,只要江湖人士不做危害朝廷的事,朝廷是不介入江湖争斗的。身为太子,柳朝语也知道这点,只是,他从未想过,江湖中的杀戮是这么的凶狠,手段是如此残忍;身为太子,柳朝语从小就被众人呵护,侍卫们的忠心他也清楚的很,但他从不曾想过,那些整日和他玩笑的小黑,有一天会为了他而失去年轻的生命,还是那样的心甘情愿。

那段逃亡,留给柳朝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在这以前,他21年的生涯都在别人的呵护中渡过,他的聪明和仁孝也给他带来了众人的敬仰与夸赞,在他的印象中,别说被人追杀,就是被太傅大声呵斥都是很小很小以前的事了,只有自己练武不成时,父皇的叹气声是他得到的最大惩罚。

眼中的泪早已制不住了,柳朝语自己也未成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夜晚,对一个才见面不到两个时辰的女孩子,讲述那段最恐怖的时光:“十天的逃亡中,在我的记忆中最深刻的,不是那漫天的暗器,层出不穷的追杀方式,而是那一腔腔的热血,黑七死前的微笑,黑二和黑四用血肉之躯迎上一群杀手时,留下最后担心的一瞥,还有黑大他们离开我前,嘱咐我一定要活下去的话语。有好几次我都快支撑不下去了,是他们,让我坚持了下来。”

金湘玉从家人那里听到过无数江湖传说,武林纷争,听到过许多豪杰义气,英雄壮举,然,这所有的故事,都抵不上柳朝语诉说他的亲身经历。那义愤填膺的怒气,那悲愤的伤情,面对侍卫忠心护主而亡的伤痛,每每为自己的无用而懊悔,为那些因为他而无辜丧生者的忏悔,柳朝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吸引着金湘玉,她不知不觉地陷入到柳朝语的故事中去了,为他的悲而悲,为他的痛而痛,为他逃脱杀手而高兴…

等柳朝语唏嘘长叹讲完了自己的遭遇,金湘玉也长叹一声拭去眼角的泪水:“太感人了。你讲的故事比我姐姐他们讲的感人多了。凶残的杀手、忠诚的卫士、善良的主角、落难的太子,而我,金湘玉,也是这个故事中带有传奇色彩的女主角,金家救了落难太子为婿,我金湘玉一步登天上了凤凰枝头,啊,多美的故事,多我感觉,自己就像是…”

金湘玉的感叹还没完,就见柳朝语满脸黑线地瞪向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低吼:“金小姐,我没有讲故事!还有,你们金家强抢民女…不,是强抢太子入府为婿,这可是蔑视皇族的大罪,你们最好…”柳朝语话没说完,金湘玉已经跳了起来:“好呀,刚才还说我金家无罪,转眼就拿出太子身份教训人了。我告诉你,不管你是柳朝语还是刘操雨,在你没进入这间喜房之前,我们可不认识你是什么太子。哼哼,我父亲看你人老实,学识好,一心想助你,你倒好,隐瞒真实身份,占了我的便宜,我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被你这么欺负了。你是太子怎么啦,太子也不兴这样忘恩负义吧!”

柳朝语快晕了,闹了半天,他倒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了:“金小姐,你,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金湘玉可不认为自己在强词夺理:“我强词夺理?太子殿下,在我父亲提亲时,你可说明自己的身份?”

金湘玉这一问,柳朝语的恼怒减弱三分:“没有,可是…”

金湘玉的逼问再进一步:“在我父亲逼你娶我时,你可表明身份?”

太子殿下的气焰再减三分:“没有,来不及…”

“哼,你来不及告诉我父亲,难道也来不及告诉金谦伯伯他们?”

太子殿下的气焰灭了:“当时情况复杂…”

金湘玉丝毫不打算放过太子:“拜堂成亲的时候,你可曾说自己是太子?”

柳朝语不仅气焰没了,连身子都往椅子里缩了缩:“本来想说的,可是…”

金湘玉哼哼两声,为他做了最后的总结:“因为被江湖人追杀,所以你不敢相信任何人,特别是江湖人,所以,你才对所有人隐瞒了身份,直到进入喜房后,不忍伤害我这样一个冰晶玉洁的好女孩,所以才吐露真情。但,堂已经拜了,洞房也入了,交杯酒也喝了,我的名节已经被你毁了。太子殿下就算后悔,也晚了吧。”

柳朝语低了头,不敢去看金湘玉的脸色:“总之,算是我不好,陷小姐于尴尬境地。然,此事总要有个了解,否则…”真的木已成舟,我倒无所谓,你就惨了。

金湘玉根本就没想到柳朝语在为自己着想,而是继续哼哼:“恐怕太子殿下也不是后悔了,而是觉得木已成舟,我们已经可以为您所用了,所以,干脆吐露实情。”

柳朝语一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胡说。如果我真这样想,就该,就该,就该…真的木已成舟后再说出来…”

他的声音在慢慢变小,而金湘玉的脸刷地红了:“你,你,你这个色鬼…还想真的,真的…”

柳朝语缩缩身子:“我没想,是你这样说的。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哼,”重重地哼了一声,金湘玉恶狠狠地看着柳朝语道:“我才不信你。听说,皇子还没长大,就有很多女人服侍,当了皇帝,就有三宫六院,我可不想自己的丈夫有一群老婆。”

柳朝语把身子挺了挺:“所以我才赶紧给你讲清楚呀。你不愿意嫁我为妃,正好,我也不能当这个上门女婿,你赶紧告诉你父亲,悄悄放我离开,就当…没发生过这事。”

“你说的好听。”金湘玉白他一眼:“我父亲大张旗鼓给我娶了一个夫婿,转眼,夫婿宣告失踪,这算什么事?你是太子,有皇家颜面,我父亲也是堂堂的武林盟主,也要脸面的。”

柳朝语苦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下,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