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哭声如一把尖利的刀子,从外面传进来。

虽然很多人家不情不愿,不愿意让女儿入宫做宫女受苦,但是也有很多人家,抱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侥幸心理,千方百计托人送女儿进宫。

而正室夫人和夫君吃饭的时候,妾室要在一旁伺候,跟伺候婆婆一样,伺候正室夫人。

以前如花似玉的小脸上,两道鲜血从额头顺着面颊流下来,滴到她白嫩的胸前,有些血迹抛洒出来,染到她最爱的白色襦裙和浅粉披帛上面。

“我是担心皇上礼聘萱儿入宫,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齐伯世的眉头皱得更紧,跟欧阳紫细细说道,“你想,宫里要礼聘贵女为妃的时候,都是仔细查访过的。订了亲的,都不会在礼聘的名单之内。可是皇上居然还是下旨要礼聘萱儿入宫为妃,就是打着让我们回绝的主意。”

杜先诚挥了挥手,“大哥坐下说话,在屋里转得我眼晕。”

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但是也最灵验。所以一般有孕的妇人都喜欢问那些不到三岁的小孩子,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杜先诚?懔艘簧??厣戆诹税谑郑?凹亲〔藕媚兀【团滤?遣蛔“d隳训啦恢?馈庀唷?穑俊彼低甏笮ψ爬肟?思颐牛?ノ魇械钠套永锶チ恕?p时光倏倏而过,转眼到了第二年五月,杜恒霜两岁生日这一天。

五月天里,春光明媚。

龙香叶想起自己那个小叔子,不由叹口气。跟老爷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长相上差了这么远?不过,小叔子今年也有十六岁了,该说亲了,不能再跟老夫人住在后花园了。

崎岖的山路,漫天的风雪,前面的士兵累得受不了,在路边坐下休息,可是一坐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

许秀才轻声道:“……在这里,我是许秀才,不要叫司马。”

杜先诚将杜恒霜小心翼翼地放到桌案上坐下,笑着道:“霜儿,看看你喜欢哪样东西,抓来给你娘亲帮你收着。”

方妩娘等两个女孩子都不在屋里了,才笑着道:“二嫂说得在理。所以啊,还是赶紧把咱家恒娥定给大嫂的娘家侄儿吧。这可是三全其美啊。一来,大嫂和二嫂本来就要好,虽说是妯娌,就连嫡亲姐妹也赶不上你们俩的亲厚。你们两家再结亲戚,可就是亲上加亲了。二来呢,田家的家世虽然不如我们杜家,可是田家有了个读书苗子,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二嫂得赶紧抓住这个好苗子。这第三嘛,恒娥和大嫂的娘家侄儿同岁,这可是天赐良缘啊。——大嫂,你说是不是?”

七岁的杜恒娥正是小姑娘爱美的时节,听说妹妹身上的裙子贵重,也挤过来要看。

三个半大的孩子咚咚咚咚地跟在杜恒机和杜恒材后面跑了过来。

作为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丁,杜先诚不仅要思考怎样能够让自己活下来,还要盘算如何让大嫂、二嫂两家人都活下来,而且要活得更好,比爹娘,还有大哥、二哥在世的时候还要好。

听说是杜先诚杜员外,很多人都恍然大悟,纷纷举起大拇指赞扬。

一辈子人上人的好日子,和一时的你侬我侬。应该选哪一边,小孩子不懂,大人却是知道厉害。

方妩娘刚端起茶喝,还没有来得及习惯性地夸一声“茶好”,就被龙秋叶的话吓住了,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正好喷在跪在她斜下方的龙秋叶的侧脸和肩膀上。

“失礼了,失礼了。”方妩娘忙放下茶杯,向龙香叶道歉。

龙香叶却是又怒又急地盯着龙秋叶,沉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也不怕丢了你们龙家的人!”又去骂屋里伺候的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堵了嘴,送回屋里去?!”

龙秋叶大急,往前膝行两步,抱住龙香叶的双腿,抽泣着道:“姐姐!姐夫主动亲近我,不就是姐姐的盘算吗?如今我应允了,姐姐为何又反悔了呢?”

方妩娘越听越奇怪,又见龙香叶满脸通红,气得快要晕过去了,也不出言反驳,听起来也不是个事儿,一时侠义心肠作,以手托腮,不解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姐姐和姐夫都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这些事?!”

“杜夫人,我句句属实,绝我妄言!若有半句虚假,让我出门掉到井里,被水淹死!”龙秋叶急着毒誓。

龙香叶忙道:“方妹妹,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方妩娘知道自己是多嘴了,只好起身道:“我去看看士及。”

龙香叶也知道她在这里不方便,就道:“士及跟着师父出去练骑马去了,不在家,不过我泰儿刚刚生了一场急病,折腾得刚刚睡了,你要不去里屋坐一坐?”

方妩娘笑着应了,带着自己的丫鬟进了里屋。

谁知龙秋叶已经趁着这个当口,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这半年来萧祥生对她的体贴、照顾和亲热,然后口口声声道:“……我本来没想过要跟姐夫有什么瓜葛。可是姐夫一直殷勤小意,处处为我着想,姐姐又一直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诸事不理,我原以为,是为了给我和姐夫制造机会。我哪里知道,姐姐又改了主意呢?如今我的一颗心都在姐夫那里,我的人也早就是姐夫的人,姐姐现在让我回家,就是逼我上绝路啊!”

龙香叶实在忍不住,又扇了龙秋叶一个耳光,“无耻下流,还有脸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我跟你说,老爷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打错了算盘!”说着,便叫了自己心腹大丫鬟荷蕊过来,低声嘱咐了两句。

荷蕊匆忙走出正房,去外院寻萧祥生说话。

萧祥生听了荷蕊的话,愕然道:“她还这么说?!”然后皱起眉头,“我绝对没有碰过她。你去给夫人回话,就说,她是一派胡言。”

荷蕊放了心,回来给龙香叶传话。

龙香叶不清楚萧祥生到底有没有做过,但是只要他说没有,她就当什么都没有生过。——就算有又怎么样呢?男人不承认,女人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秋叶,你是我妹妹,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你说我会不会做这种无稽的事情?——我又不是快死了,还需要给你和我夫君制造机会?你编白话也编的像个样子!”龙香叶厉声道,“今儿这事反正被你嚷嚷得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想捂着盖子。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你这样给你姐夫栽赃,到底是何用心?是不是要把你姐姐我逼死了,你来坐我的位置?!”

龙秋叶被龙香叶问得眼神闪烁起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哭喊着:“姐夫怎么能不认帐呢?我要去跟姐夫对质!——昨天晚上一熄灯他就摸去了我的屋子,半夜才走!”

龙香叶一愣,“你说昨天?”

昨天萧祥生明明从掌灯时分就在她房里,睡得比她还早。她昨晚因为失眠,一直翻腾到快天亮了才阖眼打了个盹儿。整个晚上,她都凝视着萧祥生的侧脸出神。——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摸到别人房里?!

“正是!我外间值夜的小丫鬟小苗可以作证!”龙秋叶斩钉截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