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不许开门!”屋子里隐隐传来那主人家冷硬无比的声音。

削了半晌,便给她削出七十厘米左右的树枝来,那枝条上的尖刺她并不削去,只将不尖的一头削出一个倒三角的槽儿来。随后又挑选了一根一米多长度的树枝,却将这树枝上的尖刺尽皆削去,一番功夫后又将长枪上拆下来的绳子缠到两头。

却听那沙哑的声音闻言低嘿了一声:“出来只怕吓着你。”屋主人顿了顿,到底还是说了句,“被鬼咬上一口,就算你割肉剔骨也没用!”

再一次近距离地看到这种怪物,黎芮忍不住将孩子抱得紧紧的。那怪物穿着黑色的薄毛衣,上面粘满了黏稠的血渍。它身下的牛仔裤已经包容不下过于健壮的下肢而爆裂,露出一片青黑。随着每一记臂爪的抡动,都带动了空中气流的急速变动。黎芮清晰地看到了马叔和袁力的脸从恐惧到渐渐镇定,他们的攻击从乱没章法到勉强的配合。

马叔极尽目力,仔细观察着那大肚男。只见那男人身上只着衬衣、仔裤,那衬衣只扣了两个扣子,整个啤酒肚都露在外面。可是,马叔远远望去,却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大肚子,并不能看清他是否有被咬伤。

“当时有震感啊。”马叔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没感觉到吗?”

黎芮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吃过了。”

袁力站在那儿万分纠结。黎芮默默爬上椅子,努力扒拉着堵窗板材的缝隙,努力从中望出去,好歹见到一线风景。

只见那孩子果然朝自己伸出手来要抱。

——国……核爆……

“呦,大学生妈妈,对不住!”司机汉子嘿嘿笑了,继而又狡黠地夹夹眼,“难不成这孩子还是你捡来的?”

黎芮迫使自己转回头,一边在心里大力咒骂着那只管生不管养的弃婴父母,一边努力朝着前方迈步。

黎芮一直瞧着听着,真是越听越稀奇,敢情不是两女争一男,是那男的跟女的争女人啊,而且还是富家女恋上草根女的戏码。真是奇了,之前也没看到这两个比她约大一两岁的女孩有什么亲密举动啊。时至今日,这富家女一直是安安静静的,被张磊贬了那么一通,也不争不辩的,倒是在看到唐倩低着头被拖走的时候,才默默地流了泪。

话说唐倩看到谢静流泪,终于急了,一把抱住了对方,在她耳边急切低喃:“静静不哭,我不走,我们要死也死在一起……”

谢静却要挣脱开她的怀抱,唐倩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一时抱得更紧了。她在人前向来注意不与谢静太过亲密,此时不管不顾地抱她,倒很有些留恋。可她留恋了谢静却不愿意了。

只见谢静挣开她的双臂,又朝她带泪笑,笑容有些凄楚,声音极低地跟唐倩说道:“我等你的这个怀抱等了很久……”她眼中又蓄了泪,却强忍着不让落下来,“我爸变成了怪物,死了。我妈被我爸咬死了。我心里很难受,前面拼着命逃生,后来进了院子终于能喘口气。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等你,等了那么久也没等到你……”

唐倩的眼睛也红了:“你怨我了。”

谢静听了,只是不住地摇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会跟杀死我爸爸的人走的,所以,如果你想走,就走吧,不用管我。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唐倩急道:“张磊哥当时也是没办法,你爸他变成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静眼里蓄满的泪刷地就滑落了下来。眼泪流出来,她的神情也冷了下来,坚定道:“我不会走的,你也知道我早就不是处子,那只猫不是冲我来的。”

唐倩听她说到自己不是处子时,手不禁抖了抖,嘴张了张,又说不出话来。

默默听到这里,黎芮也不说话。她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小龙在往容妍那边靠近,不由低头去看。却见小龙那婴儿肥的小手正捉住了容妍的一根手指,轻轻晃悠着。

那容妍眉眼细看之下也有三分温柔,只是那疙瘩实在妨碍了容貌。她自受伤之后,便以拇指与食指相扣,就像结了个瑜珈手印一般,一直闭目养神,此时被个孩子捉起了一根手指,便不由睁开眼来。

容妍默默看了这孩子一会儿,便侧头对黎芮说话,语气冷硬:“你们都走吧。那蝎尾猫只是恨我关她多年,你们若是离开,她自也不会刻意寻找。若是留在这里,也别妄想我能保护你们。”

她的声音粗砺得硌人耳朵,说的话更是难听。

袁力瞧着她太过凶神恶煞,过来说:“黎芮,我们走吧。”

黎芮想要抱正孩子,还没站起身,就发现小龙肉嘟嘟的小手愣是捉着容妍的手不放。黎芮想了想,便又坐稳了。

“你怎又不走?”容妍的声音越发冷硬,“蝎尾猫可是说了,稚子之肉,处子之血,说的可不就是你们两个!”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各异。

在这等艰险环境下黎芮抱着孩子逃命,大家自然想着必是亲生母子,不然谁会带个这样的大累赘逃命。这一点不说张磊三人如此以为,就是马叔和袁力也多少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此时听这名叫容妍的神秘女子笃定地说出,马叔和袁力立时就信了。只因这容妍虽然样貌丑陋,可却拥有着神奇的帝屋和神秘的能力,对人态度虽然冷硬无礼,可气质上却有一种教人信赖的东西。她说的话,原本就算有一二分怀疑,此时也不禁信了个十分。

却说张磊听了这话,目光便狐疑地打量了唐倩几下。那唐倩察觉到他的目光,脸微微涨红,却也不作辩驳。只是她的这副模样,似是令谢静越发失望,当下走得离她更远了些。

却听黎芮回答道:“出去也是九死一生,倒不如在你这屋檐底下乘凉,不知容妍姐姐肯不肯收留?”

容妍看了她片刻,还未言语,便见一个面孔白净的年轻男孩走近递给黎芮一把削尖的帝屋木枝,疙瘩遮挡下她有微微轻弯唇角,语气稍稍放软一些,道:“你很不一般,只是我如今也不过是泥菩萨过河,怕要叫你失算了。”

黎芮听了,笑答:“泥菩萨也是菩萨,既然过河危险,我们何不走陆路?”

黎芮说完,朝容妍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