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老皇帝在边上看着,赵西楼早就上前凌空一脚了。她眉头一蹙,嘴里嫌弃:“我管你有意没意啊。”

三皇子可算是展开了笑颜:“娘娘,您这一来阵仗可大了,皇后娘娘同太傅说了好几回了,让父皇不要娶您,太傅也上了好几回折子,都一一给父皇扣下了。好几个院的娘娘们一起联名去向着父皇请愿,父皇也没有理会。”

更何况上辈子苌将军被围困聊城时,左右等不来援兵,她父亲要担一半的责。

陈兰没有在意她的反应,心中琢磨着摸到赵西楼屋子里查看一番,若是这些首饰珠串是偷来的,那便一并告到二夫人那里,顺便自己再私藏那么一两件,那可真是美滋滋的。

一个年纪小些的婢女眼中藏不住好奇:“赵丫头真要给召进宫里了?当今圣上的年纪,做她父亲戳戳有余了吧!”

“不过陛下最后也没有留下姓赵的,也不曾在鸣翠宫留宿。”

皇后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许是宫中眼线早已将这件事禀告给了她。她手中捧着的波斯猫长得漂亮,一双瞳仁乃是异色,实属罕见。皇后只顾侍弄猫,对庄妃不甚上心。

整个后宫里,只有皇后和几位品级极地的后妃有子。庄妃几个被皇后扶上来的,都是孑然一身,而新来的赵西楼连脚跟都没有站稳,更别谈什么子嗣了。

也就是说,只要她暗中观察,不动声色,那么到时候太子依然是太子,皇帝一死,太子就成了皇帝,如今看来如何举足轻重的吃醋斗嘴,都只是笑话罢了。

“姓赵的竟然还想求陛下将三皇子过继到她名下……”

庄妃说道这里的时候,徐蕊终于抬眼望向她,她面上有几分倦色,耳边缀着一串东珠,衬得她耳垂雪白,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便见姿仪万方。

她的面孔转向庄妃,颇为不耐烦地打断了她:“陛下竟是同意了?”

庄妃摇头:“陛下怎么可能同意。是她太不自量力,她那些小伎俩,还不够娘娘入眼的。什么偶遇三皇子,什么偶遇陛下,千般万般偶遇都是人早早计划好的。”

徐蕊抬起一只手,拨弄了一下放在她面前的一盅茶盏,里头的茶水便荡了起来,氤氤氲氲升起水汽,挡住了她的眼帘。

她阖了眼,心情轻松:“我便知道陛下不是这么个胡来的人,若他真的同意了,这消息透到朝堂上,恐怕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庄妃似乎很是赞同皇后这番话,笑道:“是了,陛下虽有任性的时候,但最是注重大局,不可能真万事由着那贱人。”

徐蕊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根本没有理会庄妃那句附和,只是淡淡问道:“近来陛下有往鸣翠宫中送过什么吗?”

庄妃记性倒是好的,眼睛一转便响起来午间嬷嬷汇给自己的东西,笑着道:“又送了些绸缎布匹,比之娘娘所用,倒也没有什么稀奇。好笑的是陛下送了一堆首饰金银,倒有耳环只送了一只,也不知是宫人粗心还是刻意为之。”

徐蕊听完却沉默了几秒,缓缓道:“万事都要有个准备,你去太医院把这几位要包下,别人问起也不要说是我差使。”语罢,令后头的宫女拿出一张纸条,上头写了几个药,平日里太医院里也不会备着太多,卖光了也正常。

庄妃迟疑地问:“不知娘娘这是要……”

徐蕊笑道:“你也无需管多了,本来三皇子一直呆在惠质园,我也不会和这么一个小孩子多计较,让他安生地多活这么几年。而今这么冒冒失失地闯到了陛下眼中,我也是没有办法。”

庄妃登时心下了然:“要怪就怪三殿下命不好吧。”

徐蕊却道:“他不应怪命,应怪赵西楼。”

赵西楼摸去太医院找药,她没敢叫今云去,毕竟小姑娘半点药理也不懂,抓来的药有个一星半点的不对,三皇子吃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老太医姓钟,是个慢吞吞的性子,赵西楼在一旁等了半天,他才颤巍巍拿出她要的几样。

钟太医的儿子是在朝廷上班的,前两日哭丧着脸同他说什么皇帝被一位奸妃蛊惑,现在天下大乱等等等等……钟太医在后宫上班,他儿子小钟说的谁,他能不知道,还不就是那个端妃。

他一个太医,是个有尊严的太医,忠君爱国,气节如山。

怎么能看着堂堂陛下被一个妃子蛊惑?

故而他十分敷衍塞责,随便地翻箱倒箧,也并不怕赵西楼等候。

他反正是存心的。

“娘娘恕罪,这几日庄妃娘娘身体不适,剩下的几味药都被她宫中的人领去了。今个已是廿二,下个月保准便有了。”

赵西楼笑了笑,看出啦了钟太医对自己的不屑,但也并不在意。

但她面上一团和气笑哈哈,心里已然是屮了庄妃她妈,脑子里便转了一轮。

庄妃病了?没有,昨日还到皇帝面前对着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

她知道庄妃乃是皇后娘娘手底下一条狗,指哪打哪,行动力十足但智商不高,如今这个行动十有是皇后指使。

给连城下毒的罪魁祸首到此时已经是明明白白,但是直接告到皇帝那边?

赵西楼没这个自信一击必胜,除非是连城讨得了皇帝的欢心,这招苦肉计才有用。

若是给了皇后苟延残喘的机会,那自己与三皇子都不会好过。

时候不早了,那老太医急急忙忙的,收拾着东西就要走,赵西楼扣了扣桌面,那老太医登时给镇住了。

钟太医惶恐不安道:“娘娘,真的不是老头子有意为难娘娘,那药是真的没了。”

赵西楼面上带笑,口气和善:“不碍事。”

钟太医大着胆子看了眼这位“奸妃”,漂亮是漂亮,无怪乎皇帝会喜欢,可看上去年纪未免太小。

还自带一股流氓的气质,真是有辱斯文,糟糕透顶!

赵西楼问道:“那治冻疮的膏药总有吧,可别又跟我说庄妃娘娘手脚都生了冻疮。”

连城最后还是住进了鸣翠宫,不过皇帝没有让赵西楼去皇后那里打报备,用皇帝的话来说就是:“你要让他住着便住着呗,惠质园这么冷天也住不得人,也不用去叨扰皇后了。”

但赵西楼知道皇帝并非真的怕叨扰了皇后,不过是要绕开皇后罢了。

如此绕开,最多瞒不过三日。

不出三日,别说皇后知道了,满朝文武的谏言弹劾的折子都已经能够积满了皇帝的桌子了。

赵西楼倒也不担心,心里筹划着,如何同未来的摄政王,如今的西南王魏鹿搭上话。

她回了自己的宫中,把连城的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脱了他的靴子,自顾自开了冻疮药的盒子要给连城上药。

“母妃,我自己来。”连城又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