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明礼与三人饮完一杯后,才发话让三人到右侧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公主放心,舒珩定会无恙”

君夕颜终于微抬了眼帘,看着面前长缨在手,笑容有礼的男子,许是常年跟随季子常征战沙场的缘故,皮肤呈古铜色,凌厉的剑眉之下是一双神采奕奕、正义凛然的黑眸,鼻梁高挺,嘴唇不厚不薄,端的一副好相貌。

叹了口气,从床边站起身后走到了一旁的桌上,提起笔后,思忖了片刻,便在信笺上落了笔。

北堂清绾所在之地,是你君夕颜该来之处,可定北小王妃所在之处,却不是你君夕颜该来之地。

君夕颜先用碳笔将眉毛画的似男子那般浓黑粗重,又拿沾了水的布巾将唇上的嫣红给擦了去,而后便穿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袍走出了客栈。

只是,一想到君夕颜竟为了北堂清绾这般不顾一切铤而走险,卫炔就觉着心里不是滋味。

为了那一个至尊之位,当真是不惜颠倒黑白、不择手段。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季舒珩还来不及作何反应,北堂清绾便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北堂明礼与三人饮完一杯后,才发话让三人到右侧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可还等不及想明白呢,北堂清绾便已经将人给打发走了。

“来啊,给状元、榜眼和探每人赏赐御酒一杯”

北堂清绾倏地回过神,“娴姐姐方才说什么”。

“回父王,再过几日便可布置妥当了”

“有劳君大人了”

“不管是这封国的七公主,还是日后的定北王妃,皆是夕颜决意要厮守一生之人”,君夕颜说的淡然却坚决。

“恭贺公主殿下与小王爷”

君夕颜走过去将银子捡起,而后蹲下身子将银子又放回了少年手里。

明明是草长莺飞、开满城的时节,可为何却生生看出了落叶萧条、满城寂寥之感。

听得此言后,卫炔便沉默不言了,因为他知道,再劝也只是徒然。对于眼前人而言,没了那个人在身旁,吃什么都无关紧要,不过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想不到那人方才踏入这朝堂,便已被卷进了这皇权斗争之中。

“在本宫眼里,你不过是紫竹峰上那白乙老儿派来伺候本宫的人而已,本宫高兴了,便赏你一个笑脸,若是不高兴了,随手打发了便是”

“皇城之中守卫森严,师妹欲如何去见公主”

这卫炔话音刚落,君夕颜就突然蹭地一下站起身,“我用完了,你慢用吧”。

“紫竹峰上,你为我抚琴,我为你舞剑,你我琴箫合奏,月下对酌,携手看日升月落,相偎赏雨滴雪融,这一切岂能有假”

卫炔身形一闪从窗户进了房间,随之而后,又一道黑影闪了进去。

“殿下过誉了,不过皮肉之伤而已”,君夕颜说着目无波澜的看着北堂玄灏道,“殿下当知,身体之伤痛,远不及心中之痛”。

许是想起君夕颜本就那性子,这杨泽很快又变回了原样。

这苏雪娴话音还未落呢,北堂清鸾就已经跑到跟前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母后~”。

虽然不欲看到君夕颜伤心,但卫炔却也自私的期盼着,此番圣旨赐婚能断了她对公主的念想。

北堂玄灏不动声色地看着身旁的北堂清绾,突然开口问道

在出发后的第三日巳时时分,两人终于入了那帝都的永定门。

“我也不知是否是要紧之事”,北堂玄灏说话之时,两眼一直紧紧地锁住北堂清绾的面部,“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在这之前,君夕颜也有想过,这进入朝堂之后可能会惹起北堂玄灏的怀疑,却不料会来的这么快。

当季舒珩掀开营帐的毡布之时,就见一身形清瘦但挺立的背影,还未等他走进帐中,这人便转过了身来。

玉手纤纤轻抬起至颈间,从衣襟里拿出了那犹自带着她的体温还有那人的思念的白玉指环。

而后,便见君夕颜默默地收回了手,从地上起来后,转身面对着北堂明礼与楚姬翎道

“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兵部员外郎杨泽。

这杨泽一抬头就看到君夕颜转身就要走,连忙追了上去,在快要追上之时又下意识地伸出手欲要去君夕颜的胳膊。

君夕颜看着那上蹿下跳的人,直觉脑壳疼,也不管这人已经进府,转了身便要回后院。

正是牡丹开的时节

听到提起自己,北堂清鸾随即将目光从君夕颜身上移了开来,看着北堂清绾理直气壮地道

去年的春天,她下山之前,那人亲手给她戴在了颈间,然后跟她说,见指环如见其人,她会在紫竹峰上,静候她归来。

虽早已知道就是那人,可当北堂玄灏亲口说出之时,北堂清绾还是忍不住眸光一闪。

君夕颜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道,“你下去休息吧,让张妈送过来即可”。

看元香执意不让,杨泽这心急之下,伸手便欲将人拉开,只是这手还未触及到元香呢,自己却突然被人提着后领拽到了一边。

对于旁人而言,也可能是喜,也可能是忧。

可对于在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君夕颜看来,却是另一幅景象,一个眉眼温柔,一个嫣然浅笑,愉悦的谈笑,不时的柔情对视,俨然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若无他事,下官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