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仓气不过,稍稍说了李氏两句,让她收敛收敛,真闹的全村都知道了,这事儿太不好看,还会严重的影响到张婉和张玮,甚至,能不能在村子里过下去,也会成为一个难题,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光想想就有些头皮麻,胸膛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膈应的慌。

张琳打了个哈欠。“爹,我睡会。”

张琳进屋刚窝在藤椅里没多久,就见张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到时候,李氏这个做大嫂再站出来说两句话,一年十二个月,三兄弟每人照顾娘四个月,让娘三个院子都住住,再添几句喜庆的话儿,她的那些个小心思啊小算盘的,都会被忽略掉,人人都会说她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媳妇,把事情做的这么周到了。

“嗯。”放下火钳子,张全送着小闺女进了隔壁的房,等着她躺床上了,替她压好了被子,放下床帐,关好门窗。

张全停下脚步揉了揉小闺女的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囡囡,凡事要留三分,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今天过了明天会是什么样,很难猜着,当年若不是你娘会做人,村里的妇女都跟她处的好,爹一个人带着你很难走到今天,村里人平时是嘴碎了点,爱唠叨东家长西家短的,那是因为咱这日子就是这么过下去的,总得有些事打时间,甭管嘴上怎么说。大部分人心地都是朴实的,都不坏。”

正削着竹条的张全,忙竖起了耳朵,跑到了院子里。静静的听了听。“阿强,家里好像出事了,我听着囡囡在喊。”

这尾音李氏托的很长很长,一脸嘲笑的看着刘氏。仿佛高她一等似的。她早就试探过娘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娘的耳边说,等小妹嫁人了,就三兄弟每人照顾她四个月,三个大院子轮着来住。娘也没出声,也没见怒什么的,应该是同意的,哼,只要娘不反对,这刘氏就是再怎么不愿意也还不得乖乖的让娘住进来照顾娘四个月。

哎哟妈啊,别说婉姐了,就大伯娘这性子大姨肯定不会欢喜了,还想生旁的想法,那不是成了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张全笑笑,也没说什么,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到现在钱氏想起那天的事来,还能惊出一身冷汗。都怪她啊,是她太宠着小森了,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孩儿,就靠着他续烟火了,宠着宠着就过头了,还好现在悔悟还不算晚。小森还小,还可以慢慢的来教。

他似乎一直小看了他家的小闺女……

“好的。那婶儿我先回了。”张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钱婶。想来有些话,也是不好说出来的,她年纪太小了。

“得上镇,得上镇。”张全忙应着。“你大姨这些日子也没吃好睡好,一直都担心着你,回头上了镇啊,你大姨说了什么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太忧心你了。”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意外生的太过突然,惊的他一个措手不及,慌乱中他只好先安排好一些事情,然后匆匆的离开了水口镇去寻找他的小徒弟。

谷子接过方子快步下了楼,跟小二说了两句,给了十几个赏钱。脚步轻快的回了屋。

不是她的幻觉吧,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她怎么看到她家那个妖孽师傅了……

“行。你们小心点。”谷子看着麦子和张琳沉声说了一句。便接过两人的包袱扛在肩上。

将上午寻来的物件儿收拾好后,中午趁着街道里没人来往,三人忙提着东西扛着物件儿,朝着河边奔去。

张琳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咬了咬牙,走过去拖着其中一个尸体往墙边靠。

“哦……”麦子虽然挺好奇的,却也没有往下问,他没有揭人伤疤的习惯。

麦子不太懂,却也没有再问了,他瞧出了小虎很不开心,好像哭了。

张琳囧囧有神的抱着小家伙,靠在墙上。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将张琳的神色看在眼里。少年嘀咕了一句。“难怪。”

咦,好像有希望了!

她已经顾不得隐藏什么了。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正当张琳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她听见有人正往这边走来,这下她心里明白了。小家伙这是在提醒她呢,真好啊。幸好把它抱来了。

是她想多了?应该是她想多了。

“这孩子好啊是个心细又懂事的,不像俺家孩子,整天就知道玩儿,这会还不知道窝在玩着呢,哪里还会惦记着正在田地里忙的满头大汗的我们啊。”

“三弟妹正在跟小妹说这事,小妹如果也同意,等秋收忙完了,就忙小妹的婚事吧。”张全接过三弟的话。

在她看来,是师傅太懒了,隔墙有耳的关门,医馆的生意能好才怪哩。

“谢谢奶奶。”张琳这会儿装的特别的乖巧,笑的眉眼弯弯,脸颊旁的两个梨涡小酒窝都露出来了。

“囡囡这可不是好玩的事儿,这是你小姑一辈子的大事。”张全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小闺女也八岁了,过不了几年,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唉……

“我的饭菜都是在全食楼订的。”似是看出了张琳的心思,李伯远淡淡出声。

宋夫人笑了笑,揉了揉张琳的头。“囡囡可真厉害,这般小就能配出如此养颜方子了,囡囡啊,你也为你小姐姐配一个方子可好?”

“师傅,大姨,大姨夫,表哥,表弟,快进来,快进来。”听着动静,张琳拉着爹站到了院门口,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她就甜滋滋的喊一声。

刘氏沉默的走到了张强的身边,扯扯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子,过了一会,低哑着声音说。“先吃饭吧。”

这样的张氏特别的让人害怕,身上的气息特别的古怪。

说来说去,每个人都有自个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心思,谁也强迫不了谁,日子是要自己过的,就如同穿鞋,合适与不合适,穿着舒服或不舒服,也只有自个知道,没有谁能在他人的人生中指手划脚,规定这个人的人生该怎么怎么过,那叫傀儡那不叫人。

“是娘,娘说让二哥和三叔三嫂立即上屋里去,她有事要说。”张玉也不知道娘在想什么,总觉的娘有些不太对劲,心里惴的慌。

“好的。”刘氏乐颠乐颠的进了厨房,动作利落的生火烧热水。

“三叔三婶你们来了,快过来,师傅已经写好药方了,说还有些细节问题要告诉你们。”听到动静,张琳走出了屋子,一看院子里站着的人果然是三叔和三婶。

“我实话实说呗。”往后面挪了挪位,张琳乐呵呵的答,过了小一会,她疑惑的问。“师傅你医术挺神的呐,连那玄之又玄的事儿都能把出脉来,怎么我三婶儿那宫寒到现在还好不了?”

刘氏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急的慌,都怪她太没脑子了,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儿,总不能淋着囡囡,她还在着高烧呢,想了想,刘氏抱着张琳又回了屋,将她放在了床上,把自己的蓑衣和斗笠脱了下来盖在了张琳的身上,弄了好,她抱着张琳急匆匆的奔向牛车。

她的内心她的灵魂太干枯了,今生如同一汪泉水,一点点的滋润着她。

听着这话,张琳心里咯吱一声轻响,脸上却不着声色的答。“记得啊,那夫人好漂亮好……”似乎在绞尽脑汁想什么词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张琳咧嘴笑道。“好威严的。”

瞧着刘氏泛红的眼眶,张琳装作没看见,用小木桶打了小半桶水。“婶儿泡会脚吧,田里怎样了?”

张全瞅了两眼也没说什么,乐呵呵的拿着油灯进了厨房。还赏月呢,今个晚上连个星星都没有,今个后半夜可能会有雨,明个早上得去田里看看。

张琳站在原地,看着大姨的背影,她现,这个时候的大姨跟爹好像,都让人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那一瞬间张琳?辶耍??幼龀隼床痪褪俏?舜┝耍??p此频拇г诨忱镉新镉寐铩??p“爹坏了我再给爹做啊,爹你别揣怀里,直接穿在脚上撒,这样我看着心里就高兴了,嘿嘿。”知道来不得硬的,也说不得道理,张琳直接撒娇卖萌。

“这是何意?”季氏疑惑了。

这会小家伙有反应了,它举着粉嫩的小爪子弯了弯,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张琳,那模样可爱的,张琳心里立即软成一滩水了。

最后一句话,季杏花听着不是很清楚,温庆说的很低很低,伴着徐徐叹气,轻幽幽的飘进季杏花的耳朵里,她的心颤了颤,往温庆的怀里贴紧了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想,奶奶肯定不愿意住新屋,老屋才是她的家,她舍不得的。”张琳小声的出声。

她可不想事情再变的复杂,本来就够乱了,没完没的,这年就真过不成了,早点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