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姐一件件仔细挑磨,苏绚只看不摸,反正她现在也买不起。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季姐挑了个成色不错的翡翠镯子,一支镀金的吊坠头簪。掌柜的喊价四百两,苏绚眼睛立马瞪得跟灯笼一般。她不可置信地瞅着季姐,怎么瞅也瞅不出季姐身上带有四百两银子啊!

郑三揶揄道:“整日摸鱼打诨,手艺学得如何了?还在缝钱袋子?”

一时间,群起哗然。

苏绚被齐娘与那掌柜的神秘兮兮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苏绚内牛满面,我不爱看那是我的事,你爱看就继续看啊!我又没说什么!好不容易能享受一次贵宾待遇,怎么能屁股没坐热就走。

苏绚尴尬道:“呵、自是来住宿的。大……娘?有何指点?”

天黑时终于走到一座小镇,苏绚几乎是喜极而泣。她现在有钱了,有钱在身的好处就是,就算你现在不像个人,别人也能把你当皇帝来伺候。

一阵吵吵嚷嚷之后,大爷们心满意足地走了。

季姐不信地“嗤”了声,苏绚抓了抓脸,没话找话道:“师傅给的玉肌膏挺好用的,这手瞧着白嫩了不少哪。”

季姐轻声斥道:“乱叫甚么,谁是你师傅。”

苏绚舔着脸道:“谁人教我手艺谁便是我师傅,这师傅能乱叫的嘛?”话说完了,祁秀远远地瞪了她一眼,苏绚假装没看到。

对面,梅子打圆场道:“这大堂,谁人不能称得上是你师傅?一个称谓而已,何须在……”无意间向苏绚瞥了一眼,话猛地哽在喉咙里。

苏绚挠脸的手一顿,感觉指尖触到了湿热的液体。

“啊———!!”梅子拔声尖叫,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苏绚:“……”

事实证明苏绚的重生之路没有最衰只有更衰。成了乞丐没银子没爹没娘没本事都算了,好歹她还有副倍儿健康的身体不是。现在倒好了,原本她就长得丑,还给毁容了,老天爷不给她活路啊!

医馆里,苏绚躺床上,哭哭啼啼嘤个没完。不是因为伤心难过,她是疼的!

齐娘与季姐都在边上看着,俱露出惨不忍睹,堪堪作呕的表情。苏绚心知肚明,任谁见了她这血肉模糊的脸都会有那种表情,所以她也不去计较了。

大夫刮下她下颚最后一块皮肉,放下了刀具。

苏绚疼得没命干嚎,季姐忍无可忍道:“够了罢!闭嘴!”

苏绚呜呜呜,满眼泪水。

大夫洗净手,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作孽哪……”

苏绚接嘴:“可不是么!”

大夫被噎了一下。

齐娘瞪了她一眼,道:“大夫请说。”

大夫指了指盆里那血淋淋的皮肉,道:“这虽是上好的羊脂乳皮,不过顶多也只能用四个月。这位姑娘未及时将其摘除,乳皮下的肌肤透不过气便长起了疹子,疹子破血便使得乳皮与脸皮融在一块了,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齐娘与季姐同时看向苏绚,苏绚含冤带恨悲愤道:“那甚么皮是甚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我没用过!”

大夫不疾不徐解释道:“羊脂乳皮通常作易容之用。与人皮无异,透气,轻薄,与肌肤贴合隐蔽。”

齐娘、季姐:“……”

苏绚:连脸都是假的,呜呜呜。

齐娘道:“她这模样……”

大夫一笑置之:“自是可以痊愈的。我予你开些方子回去,照着方子用药,七日之后再来罢。”

季姐见无事,安慰了几句,回坊里了。

齐娘向大夫借了块破布,让苏绚把脸遮上,带她回去了。

齐娘按着方子给苏绚熬药,熬出来的黄色药汁与药粉调成糊状,抹在她脸上。

苏绚脸上火辣辣的疼,哎哟哎哟地叫唤,齐娘揶揄道:“跟猫儿叫春似的,你就不能停歇一会?”

苏绚很听话,不叫了,静静地躺着。过了会又道:“齐娘?”

齐娘道:“又想作甚?”

苏绚想了想,说:“为何对我这般好?”

齐娘:“你还晓得我对你好哪?还以为你那良心都狗吃去了。”

苏绚:“不是说大恩不言谢的么,一直记心里呢……”

顿了顿又道:“我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怕你嫌弃我,哪天赶我走了,我都没银子付你房钱……还有小哥……”

齐娘笑道:“现还不会赶你走的,等赚了银子付了房钱再赶走罢。”

苏绚释然高兴,不记得脸上还抹着东西,咧嘴一笑。好不容易抹均匀的药糊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齐娘深深吸了口气。

苏绚立马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登时挺直了身板绷紧了脸一动不动。脸上的火辣劲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舒爽的清凉,苏绚连日来未曾睡过好觉,此时倦意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亦梦亦醒间似乎还听到了小哥的声音,闻到了炒皮酿的香味。

苏绚翻了个身,心想到,明天叫小哥买来吃罢。&!--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