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厅是一条龙服务,先是吃饭,吃完以后饭桌被撤走,包房就变成卡拉ok包厢,并且这种由包房转变功能过来的包厢比普通包厢更宽敞,既能唱卡拉ok又能跳舞,当然,跳舞只能跳贴面舞,跳不了快三。武汉的老板很精,这样的设计叫做一房二用。武汉的客人更会精打细算,一次买单两次享受。

夏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笑。

“对不起!您慢用。对不起!”领班低三下四地说。

符老板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夏青,仿佛自己一下子变成了食肉动物,在吞噬已经被自己捕获的食物之前再仔细观察一番,一方面对自己的战利品做最后一次欣赏,另一方面也考虑从那里下口。

“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做你的‘朋友’?”夏青说。

“热处理,”夏青说,“其实我们这个产品关键在于热处理,必须将咖玛体转变成奥氏体,这样才能在提高耐磨性的同时又不增加钢球的脆性。”

“如果你实在要出这口气,也用不着报警。”夏青说。

祁总递上一本公司简介,说:“这是我们公司的材料,你先看一下,大致有个了解。比如公司叫什么名字,公司地址,主要业务和产品,高层领导叫什么,这上面全有了,看清了,关键的地方记住。”

“武汉哪里要建什么五星级的‘麒麟大酒店’呀。再说如果真有,这么大的工程,也一定要实行工程招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你拿到?”

“其实也简单,”祁总说,“最近公司里接到一单大业务,这是一个长期业务,关系到我们公司的长期发展,南方的老板下午就到,我们了解到这个老板有个嗜好,好色,所以想请你帮帮忙,帮着接待一下。”

“有区别。”

“我老公请你晚上跟我们一块吃饭。”阿红说。

但好景不长,过不了一会儿,歌舞厅的灯光慢慢又亮开来,不是一下子全亮了,而是慢慢地先是舞台后面的一盏不起眼的小灯先亮了一下,然后又灭了,再一闪一闪地闪了几下,最后才不慌不忙地一盏一盏全亮了,萨克斯知趣地退下,键盘贝司吉它架子鼓重新登场。这套程序夏青没有经历过,但原理她懂,夏青在大学电工学里学过,什么地方电路需要维修,首先将电拉了,修完之后,不能一下子将电路合上,要先试探性地合一下,赶快再断开,然后再合上拉开来回几下,如果猛地一下子合上,没准会电死人。现在歌舞厅的管理者已经掌握了电工学的基本原理,这叫“电为娱乐用”,和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差不多。你想,如果不掌握这个原理,费司完了之后,一下子把灯全打开,当然不会电死人,但说不定就会羞死人,比如像夏青这样,手里握着祁总的器官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说都是不雅观的。可见,现在做什么都得有科技知识。这是夏青大学毕业以后第一次将书本知识运用到工作实践中。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还没到时候。”阿红说。

夏青听祁总渐渐将话题引到主题上来,反倒不知说什么了,因为她计划是今晚不跟他出钟。

“你死鬼,吓死老子,怎么用这电话?”

阿红看上去比夏青大两岁,人也长的比夏青漂亮,或者说是比夏青开朗,与另外一个小姐形成鲜明对比。夏青因此就发现阿红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知道利用“陪衬人”。其实这个“陪衬人”也不是说长的多么难看,只是“鸡像”太明显,老是抽烟,脸上涂得苍白,像死人脸,一看就不健康,夏青想不通男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夏青说的入情入理,胖广广听了一愣,但仅仅是一愣,马上就找到了突破口。

“我没有在外面瞎混啦,”胖广广说,“如果我要是对阿红不负责任,对阿红肚子里的孩子不负责任,我早就可以随便叫一个小姐到外面睡觉去了,干吗跟你费这么大的劲呀?我费这么大劲找你,就是对阿红负责,就是对孩子负责。你想,如果我要是在外面随便找一个‘鸡’,说不定就会惹什么麻烦或传染上什么病,如果我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阿红怎么办?阿红的儿子怎么办?他们母子这一生还不是全指望我吗?就是不会得艾滋病,染上个性病那也是要传染给阿红的,你就忍心让阿红传染上性病吗?”

夏青没想到胖广广竟然这么会说,经他这么一说,夏青只有跟阿红的“老公”上床才算是救了阿红,不跟她“老公”上床反倒是害了阿红了,这是什么逻辑?夏青想不通,但又没有找到有力的理由反驳,至少有一点胖广广说的是实话,那就是:如果夏青坚决拒绝,胖广广马上就会就地取材,当场另找一个说不定就真有艾滋病的“鸡”出钟。

胖广广见夏青被他问住了,心中不免有点得意,趁热打铁地说:“你如果依了我,对阿红对我对阿红肚子里的孩子都好,你就算是帮我们的忙了,算是做好事了。如果你不愿意,就是跟我们过不去,你跟我过不去我就跟你过不去,说不准我就会把你对我说的,以及刚才我们俩做的全部都讲给阿红听,你认为阿红听到这些东西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