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见夏青没反应,就补充说:“比如你自己,既然祁总已经送你手机了,你肯定就不能再收他的小费,不仅昨晚上不能收,就是今天晚上如果他不主动给,你都不好意思向他开口要,你懂不懂?”

“哎呀,也不年轻了。”祁总说。

第二天一早,夏青就撒娇似地催着祁总去买手机,她记着阿红对她的提醒:有品味的男人反而小气。夏青不是怕祁总失言,但她怕祁总买一个非常掉底子的手机给她。

夏青是清醒的,她知道漂亮是相对的,不仅相对于人,也相对与环境。如果夏青不是在工业专科学校,而是在艺术院校甚至是文理兼容的普通高校,夏青还能算漂亮吗?如果不是在他的眼里,而是在别的男人的眼里,还是那样迷人吗?夏青一阵恐惧,怎么又想到别的男人?那些臭男人!

阿红最后指出:客人要的是味口,到娱乐城玩小姐让妈眯派,客人觉得没味口,如果是客人直接在外面就约了你,然后与你一起走进歌舞厅,不仅节省了一笔“鲜花费”,关键是他在朋友面前有面子,因为在外面约的人可以理解为是良家妇女,在娱乐城由妈眯派的小姐肯定是“鸡”,在朋友面前玩“鸡”和玩良家妇女的面子是完全两回事。

夏青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宾馆的床上,她感觉那个男人正压在自己的身上,夏青没有愤怒,也没有反抗,反抗也没用,她已经感觉到对方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怎么不合适?”夏青问。

夏青还是点点头,但是点的很短促,仿佛是存心不让别人看见。

夏青他们当时在现场既不算主人也不算客人,所以只能站在边缘地带,不但可以看到车间里面,也能同时看到车间外面。车间里面和车间外面正好是两个世界。与里面喜气洋洋形成鲜明的对比,外面是唉声叹气,数千名纺织女工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紧闭着嘴。几千人在一起不发出一点响声的情景比里面的热情洋溢更令人震撼。当某领导在众多电视射像机的镜头聚焦下,亲自举起一柄大铁锤愤怒地砸向纺织厂的纱锭机时,里面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但与此同时,夏青又分明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回头一看,一个老纺织女工已经晕倒在地,更多的女工围拢上去,泣不成声。夏青和同学们挤到面前,居然发现正是三年前给同学们做报告的那个劳模。

当初夏青考大学的时候,夏青和夏家洼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专科和本科的真正区别,相反,他们觉得上三年大学比上四年合算多了,早一年工作不是更好?夏青学的是纺织机械专业,这也是夏青自己挑的。夏青及夏家洼的人对上大学的理解就是“跳农门”,跳出农门是他们从小就梦寐以求的。跳出农门就是到城市,到城市就是吃商品粮就是当工人。工人是什么概念?在夏青和夏家洼人的印象中,工人只有两种形象,一种是男工人阶级的形象,一种是女工人阶级的形象,其中男工人阶级的典型形象是头戴白色鸭舌帽、手握钢钎的钢铁工人,女工人阶级的典型形象是头戴白色纺织女工帽、身着纺织女工兜的纺织女工,所以,当年夏青填高考志愿时,毫不忧郁地填上纺织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