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如此,人亦如此,灯光照耀在章渝的脸部,中年文士阴沉不定,时儿叹气,时儿眉头紧锁。

破虏营成军时间短暂,没有大同中屯卫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可行动一点也不慢、特别是先期出的骑兵、星夜兼程,十日未到三百精骑就到了章丘。

参照大明五军都督府样式,教军被编制为五部,左军大都督刘子孝领左军精锐,右军大都督王大福都右军数万士卒。前军大都督则是徐鸿儒的麾下大将齐本恭,后军大都督更是不得了,乃闻香教中的唯一女将、人缘好、能力强的丁寡妇,为了给新加入者树立标杆,后军大都督地美差落到了郓县大牢里的死刑犯、本地杀人越货的强人干健身上,中军大都督理所当然有徐鸿儒自己兼任。

军情如火,山雨欲来风满楼,破虏营有的是老兵,当然知道朝廷随时都有可能下诏出兵,满营上下充满了大战之前的紧张,所有的士卒归营,军官们也禁止出营,黄川一日跑三趟武库,破虏营存储的武器够打上数月,大木箭和弹丸更是堆积如山。

拿起奏本就走,也没有坐官轿而是策马前行。直奔叶府。

山东是京师肘腋,又是运河必经过之地,被叛贼占了山东,东南财赋就进不了京。卧榻岂容他人酣睡,妖人的叛乱拖的时间越久,大明受的伤害越深,可大半文武都慌了手脚,说了不少但没有一条说到点子上。

闻香教少教主和大护法徐鸿儒就隐藏在东昌郓城,利用王森遗留的钱财和闻香教的余孽经营多年,势力密布东昌、兖州、济南三府。可谓登高一呼四方云动。

赵行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兴奋过度居然没有吩咐叶上花准备士卒伙食,她送来的是军官伙食。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珲城已破,妖人聚众十数万,山东战兵不足一千,山东一破京师岌岌可危,破虏营乃是山东仅有地野战之军,赵游击立刻整顿士卒。兵部文书一到立刻兵剿杀逆贼。”

赵行左右烦恼。其实他忘了自己最大的软肋,就是没有在官场上历练过。文官休去说,军中的实授游击地武将那个不是摸打滚爬十几年才能做的这个位置,哪怕是你世袭军职也不能在十几岁独领一个步营的。

胡千总太急了,骑兵再绕几圈步阵肯定崩溃。”罗左看的很是遗憾。

没有武器也能操练,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事实上破虏营此时已经成了工匠营,每日都有数百士卒上登州城外的龙山伐树。拖回大营制成木枪木刀,供士卒操练。

沈有容满肚地心思说不出口,说了恐怕伤了赵行的心。常规募兵官府划拨一半饷银,另一半成了大小官员的辛苦费。圣天子亲旨,钦差吴穆公公据理力争,陶郎大人才会从一次性全部支付了饷银。登州府上下白忙,两手空空的官吏问候了沈有容的祖宗八代。

商议半夜也没有拿出一个好的办法,新兵们不明号令,不懂战阵,完全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要想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士卒,上的战场没有一年半载地调教几乎不可能。

最主要地游击将军不是虚的,而是实打实的一营主将,罗一贯以副总兵的身份不过领三千士卒,他一个游击将军这么快就赶上他舅舅,最只要的是有了领兵之权就能实现心中练就一支铁军地梦想,数年苦读戚少保的兵书实践的机会就在眼前。

领旨”李进忠低头慢慢退出。

可是血战西平以身殉国哪个罗一贵。”听闻熟悉的名字叶向高忍不住问道。

万岁,七品御史迁任四品巡抚,不合祖制,还望万岁收回成命。”吏部尚书赵应星主管官员考核升迁,觉得天子的决定太过儿戏。出言反对道。

胜了!”

哈哈,哈哈,儿郎们,杀!杀!杀!”莽古尔泰挂上大弓,战刀破壳而出,扑向人群。

大汗,奴才无能,当日诛杀王化贞,夺取广宁,就是因为这狗贼才会功亏一篑。”提起往事孙得功越想越悲愤,他多方打听才得知当日事情的真相,只是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之手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再提。

好在众人没有等待多长时间,片刻门前的侍卫搀扶着一个络腮胡子士卒进了大堂。

大贝勒代善仿佛睡着了一般,眯眼低头大口喝酒,三贝勒莽古尔泰则是满脸的义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只有四贝勒洪太吉最是平和,笑呵呵地说道:“十四弟,还愣着干吗,还不快谢恩。”说完推了一下沉浸在巨大幸福之中的多尔衮。

谁说不是呢,可那赵千户说的有口有眼的,我还看了熊经略给他的文书,他的身份应该不假,但是那人所言我就不知道真假了,这不,事情重大我只好把人带来了,让大帅亲自审问。”

唯一的障碍就是自己的身份,自己人小位卑,恐怕经略大人听不得自己所言。可不去做如何得知他不听,当初经略大人认定辽东不可守,辽事不可为,可自己带着百余明军不照样打进辽阳,事在人为。

是,少爷。”

百余明军汇聚在山谷,邓天养打朱一春等人去准备食物和水,被赵行制止了。义军穿成这样恐怕粮食也不会多,还是吃自己带的黑饼吧。义军吃了上一顿没下顿,邓天养也没有坚持提供食物但是让朱一春准备足够的山泉。

什么?你说什么?你们打进了辽阳。”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这厮好生手”,邓天养同样有些佩服对方的身手,对自己的步射一直很有信心,当初宰了女真人的招降使者,有一个随从想跑,五十步开外被邓天养一箭穿心,没想到今日这游骑五十步居然能轻松磕飞羽箭。

天启元年,女真大举南下,辽南四卫尽落敌手,矿山东家逃离辽东。女真人在辽南各卫掠夺人口,汉人不堪压迫纷纷聚义反抗。盖州生员李遇春聚集千余汉人杀建奴举义旗,山东矿徒孔有德,邓天养等人率手下众兄弟来投。

女真士卒遇到挡道的汉人直接砍倒,战马踏着血色而过。只是百姓阻挡了赵行等人的去处,杜度他们也不顺当,惊恐的百姓四处奔跑,习惯性地向自己家中奔跑而不是跑向城门,相互碰撞跌倒在地阻塞了道路。

可现在眼前就有辽东父老,可自己却不能护的他们半分,如果不是自己他们说不定也不用如此,赵行心中那股怨念深如大明海。

完了,完了,王宫内的格格阿哥们都逃脱不了毒手,辽阳完蛋了,自己也完蛋了,天命汗回城不会放过城中的一鸡一犬,所有人、畜生都的死,都的给死去的王族殉葬。

虽然企盼但是街道上的百姓不敢肯定骑士是大明士卒,看这些人的模样打扮八成是打家劫舍的马贼,一听胡说亲口承认是大明士卒,人群如同炸开了锅,纷纷围拢过来。

这里不比杜家屯,根本无法安置伤兵,老驿卒张了张嘴,转身看看身后的阿鼻地狱,到口的话咽了回去,上了战马不再多言。

你们现在占着谁家家园,你们在辽东屠杀的有时何人?”空愿单手提过阿济格的脚踝,大脚踩住他的膝盖,用力一拧,阿济格的半截小腿成了麻花,血肉模糊,断碎的骨头刺进骨肉,如同万针刺心。

辽沈之战前,为了击退努尔哈赤的侵犯,辽东经略袁应泰在两城储备了大量的火器弹药,足够大军两三年之用,其中辽东府辽阳储存的弹药占据了大半。

此等物品做工考究,价格昂贵,非大富大贵之家不可拥有,乃是守节妇女、闺中怨妇必备之物。

赵行来不及勒住战马直接纵马踏了过去,战马撞到刚想开口示警的吉瓦,前蹄撞到,后蹄踏破他的肚皮没有停留风一般的掠过。

城门有一条大道直通巡抚衙门,道路十分宽广,可以同时容纳六匹战马纵马飞驰。

上,上,宰了他们。”海图撕心裂肺地叫喊道,双手在腰间摸索,寻找自己的战刀。

掂量了一下银锭,哈巴把它塞进皂衣,说道:“大师那里话来,为哲哲主子办事那是我们奴才的福气,那里敢要赏赐。”

弟兄们平日护卫宫殿,有些日子没有在外过夜了,天寒地冻的实在吃不消,就在城中买了些酒菜来,我哥和其他兄弟多喝了几杯醉倒了。”

绕是见了和尚狗蛋也没有扔掉手中的石块,和尚见了一把打掉他手中的石块,说道:“拿着石头去杀人,真丢师傅的脸。”说完从手中禅杖用力一掷,“叮当”一声,禅杖碰到石块激起一窜火花深深插入泥土中。

方才狗蛋叙说关于杀生佛陀的事情还停留在众人脑海里面,没有想到这个由闻喜寺高僧死后转换的怨灵真的出现了,阵阵山风吹过,跑的汗流浃背的众人不由的浑身冷。

大人,没有想到这马贼头子还比较守信用,真的送来了战马。”身后阵阵马蹄声传来,众人看似随意交谈等待,手掌没有离开腰刀半寸,二十余精骑依次散布开来,暗自戒备。

双方相隔不过一箭之地,对方的面容看的真切,言语也听的清楚。

马贼骑王心急如焚,恨不得在马背上安上翅膀,如果让蒙古人跑了那这趟买卖就亏大了,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打劫使团。平常对落单的蒙古人、女真人下手问题都不大,但是打劫使团完全不一样了,肯定会引起蒙古部落和女真人的强烈反弹,一旦蒙古人和女真人派出精干骑兵前来围剿,那手下的一百多兄弟死无葬身之地。

哈日珠拉一去赵行压力顿减,怀中的蒙古女骚鞑子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自己那里会跟她客气,反口咬住布兰布泰的上嘴唇。

士卒们把吴克善搬开后,赵行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进长林子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