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维曜一份农夫打扮,神情十分悠然,这次再也不是他率先逃离,前面有广宁巡抚垫底朝廷问罪也轮不到他。

第一次离开广宁方震儒什么也没有带,这次时间充裕了许多,方震儒把自己的官印、来往文书及书籍全部收拢打包,坐骑也换成了上好的军马。

数个馍馍塞进肚中,打起一瓢井水“咕咚咕咚”灌下,神情气爽的赵行一打量,士卒们吃饱喝足,个个跃跃欲试。

大人,大人,黄将军被打死了。”

再好的规则也有漏洞,什么都查就是不查后门和耳朵,所谓人穷志短,被家中柴米油盐逼的走投无路的银吏、藩库守卫的后门成了存心不良者的最爱,容量小的可以塞几俩银锭,容量大的可以塞十几俩的银锭,素雅的称呼为通柜,通俗的说法叫走后门。天长日久后门日渐松懈,据说做了一辈子的银吏后门塞的东西达十斤,十分吓人。

不必理会,刘大虎你继续开门”很显然,黄进把门外的骑兵当成了城中溃散的游骑,料想门口的部下能解决他们。

谋事在人,成事再天,孙得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拿下广宁,一是不知道王化贞守城的决心有多大,二是手中可用之人太少,为了控制城中守军,借调防的机会孙得功把自己的亲兵卫队打乱安插进各哨,吩咐他们刺杀军官,控制士卒攻打城中要地。仓促行事虽然打的王化贞等人仓皇出逃,实际并没有真正控制住军队,城中数千守军真正铁心叛乱的就只有孙得功和黄进的亲兵本部。

方大人,牛大人,你们这是干吗?”少年认得两人,一位广宁巡按御史方震儒,另一位是监军牛维曜,见两老头见到自己闭上双眼,赵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暗骂了几声,王化贞加大了嗓门,偷偷睡下的丫鬟家丁披衣套裤,一阵鸡飞狗跳后来到了书房。

驾”

辽阳、沈阳之战后,王化贞负责安抚蒙古各部,升任辽东巡抚后他立即向插汉部大汗踏兔借兵五万。踏兔号称拥有铁骑四十万,其实那是漠南所有蒙古部落人数总和,踏兔也没有统一漠南,实际他连二万铁骑也凑不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踏兔还是明白的,拿了王化贞几万俩白银,一点力气不出也说不过去,于是象征性地派出了一千骑兵。

三十名金兵对上五六十名明军,巴尔泰有理由相信只要兄弟们一个冲击,已是丧家之犬的明军会乖乖等着被枭。

努尔哈赤判明以来,除了在萨尔浒一战利用明军分兵偷袭取得胜利外,其余各战无不是利用内奸取得胜利的,从旅顺的李永芳不战而降,到沈阳、辽阳之战中蒙古鞑子开城迎敌,次次都是同样的把戏。

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后严令各军敌人未到射程之内不许射放火器,王化贞取得军权后并没有过多干涉军务,这条军令就被保持了下来。

虽然昨日就派了密使前往金营,但是孙得功还觉得不保险,得让大金游骑有足够的时间回去报信,而且开拔时就拿出手令还怎么折腾明军将士。

杜度的性子有些随他父亲诸英,很急躁,见洪太吉把话挑明了也不遮掩,爽快地说道:“你当然不心疼,你的正白旗有多少牛录,二十五个牛录,我的镶白旗多少牛录,十五个牛录,正白旗要是也只有十五个牛录的话,八叔,恐怕也不会这样说了吧,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罗”字大旗竖的笔直,罗一贵深呼了一口气,按住狼牙羽箭一使力拔出了精钢箭头,鲜血顿时“朴朴”直流。罗一贵顾不得箭头上的眼珠,用力一掷,使劲全身的力气喊道:“大明天威,杀奴呀。”声音直贯天际。

按照道理总兵祁秉忠是总武将中级别最高的,应该由他统帅大军,但王化贞并没有这么做,只给了他策应之权,所以祁秉忠理论上并没有指挥大军的权利。

禀告大汗,见过几次,相互认识,但是谈不上熟悉。”李永芳不知道努尔哈赤打什么算盘,如实回答道。

鸟铳、三眼铳、迅雷铳、神机铳、百虎齐奔、佛郎机各式火器都已装填完成,黑洞洞的铳口直指即将进入火力范围的金兵。

咚,咚,咚”箭楼上一字排开的大鼓依次响起,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打鼓的鼓手也慢慢亢奋起来,用力地挥舞着鼓槌融入鼓声之中。

出城的明军刚刚列好阵势,李永芳的汉军就赶到了。原来金兵在平阳桥堡附近集结,努尔哈赤点将时现少了三贝勒莽古尔泰,一打听才知道他随着前锋去追击溃逃的明军了,怕莽古尔泰追击太猛中了明军的圈套,于是派遣李永芳来接应莽古尔泰。

牛庄一带是最适合搭建浮桥的地带,明军在此屯集了万余重兵,但先前柳河和黄泥洼两处强渡声势浩大,而牛庄一带风平浪静,守河的明军放松了应有的警惕。待金国顷刻间搭建了浮桥,沿河守军惊的目瞪口呆,等到金国大军开始渡河时明军才如梦初醒,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短刀,试图把木排推开,木排犬牙交错,军士们的努力无济于事。

急红了眼的少年再也顾不得头顶,腰刀趁势向前一探。腰部传来的剧痛让陈正的战刀再也不劈不下去,低头一看,少年的腰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鲜血顺着战刀“滴滴答答”滴落在雪地里。

6国轩,父亲,老师,三人都认为广宁凶多吉少,难道大明广宁军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吗?巍巍大明,十几万精兵强将怎么可能败给几万建奴。话不投机半句多,少年逃出一块碎银子离开了驿站。

满脸苦涩的王互鸣猛地收住了话头,看着少年良久,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和伯强是为师最看中的学生,伯强已成年,本身也努力所以为师并不担心他。只是你年岁还小,虽说天分比伯强高出不少,但是你心神不定,喜欢舞刀弄枪,你以后要奋读书,切再沉溺与刀枪之中。只要你们师兄弟能出人头地,金榜题名,为师死也能瞑目。”

赵忠年岁已高,跑到太学已经有些玄晕,被冷风一吹反到是精神了,口齿伶俐地答道:“不知何事,只是有个军爷来寻老爷,两人在客厅说了几句,老爷就让我来寻少年,说是家中有急事,让少年马上回家。”

平日方震儒等人出行做的都是轿子,很少坐马车。拉马的马匹被战马一惊跳窜起来,马车也跟着急剧晃动,不仅车夫从马车上跌落下来,马车里的几位也被颠的七荤八素。军士一看马车就要失控,一个箭步上前拉住缰绳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想想赵行的顽劣刘伯强忍不住摇头。自己这个师弟聪明是聪明,却只有一半的心思花在学业上,另外的一半心思全丢给了刀枪、弓马箭矢。可是老师王互鸣都不管束,自己做师兄的也懒的说了。

夜长梦多,要是义州等地明军也焚烧粮草,那这趟买卖就亏大了,只有到手的才是自己的,先取粮草要紧,可儿子说的也对,不能他明军轻松离开。

启禀大汗,西门方向开来大量蒙古骑兵,有四万之数。”努尔哈赤做出决定之前游骑带来了重大军情。

王化贞求援信函到达之前,踏兔已集合了漠南所有的武士,广宁优越的战略地位,天量的粮草都令他动心,但他是绝对不会为明军火中取栗。老奸巨滑的踏兔打算明金两家两败俱伤后再出来采摘果实,可惜广宁的大火破坏了他的打算,接到游骑报告,自命四十万蒙古武士之主的踏兔坐不住了,带着武士仆从星夜兼程。

广宁城外,先前还锣鼓喧天,现在却一片寂静,大金贝勒大臣面如死灰,茫然失措,目光齐刷刷看着努尔哈赤。

好,来,都来,谁从我嘴里抢食,我就扒谁的皮。”面目狰狞努尔哈赤咬牙切齿道。

蒙古游骑也现了金国大军,霎那间,广宁城下牛角号彼此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