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六岁丧母以来五十七岁的哲尔丹不曾再落下一滴泪也不曾感到一丝迷惘与恐惧他是可汗最仰仗的武将弟子心头最崇仰的慈父他是北境匈奴最能打的人身长九尺铜筋铁骨额角峥嵘。

卢云笑道“再过几日杨郎中便要下来相助到时我自可轻松许多。”

这几日众人玩闹逍遥没半个人去做正经事却只有他一人躲在制使府中抄写当年燕陵镖局的案情打算凭着这张状子说服柳昂天等人查办此案。他从最早十八名镖师惨死开始写起一路记述到燕陵镖局主案、齐伯川死于马王庙等情事伍定远满腔悲愤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大张状纸痛陈昆仑山众人如何凶狠毒辣知府陆清正如何与匪人勾结他文笔虽然不佳但凭着一股浩然正气却能令人感动万分。

只听嘎地一声顾家的大门已然开启里头的小厮家丁纷纷奔出高喊道“老爷回府啦”

二人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来人身形胖大模样长得有点像江充卢云认得他知道他便是今年的探花江大清。忙道“在下只是感慨百姓生活贫苦不是有意批评朝政只怕江兄听错了。”

正饮间忽然一人道“我操你奶奶不是说好要来找我吗?又他妈的骗你老子”

周洋面色尴尬把头低了下去小声道“第七次。”

那小太监见他不熟地形便沿路解说。他指着四方皇城道“启禀将军咱们北京城共分四道墙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可说城中有城墙里有墙光是宫城就有百五十里长宽北是玄武门东是东华门西是西华门南面是午门也就是咱们禁城的正门。”

秦仲海看在眼里倒是蛮不在乎他取出一幅地图只低声吩咐众人如此这般不知究竟有何打算望来神秘之至。

那粗鲁大汉沉吟一会儿摇头道“你们这些当差的想来不干这档子事吧?”

柳昂天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伍定远。伍定远心下一凛急忙回话“属下自离天山以来始终守口如瓶。方才是第一回提起此事。不论是秦将军还是韦护卫没人知道内情。”

吴安正打了个饱嗝没好气地道“上回不是才帮你当场抓奸么?怎地又有事了?”

四人同时出手宁不凡站得最近但他不知羊皮重要只是缓缓俯身去拾其余三人都是志在必得眼见四人手指都要触到羊皮那罗摩什手上练有奇功霎时手臂暴长已然抓住羊皮一角杨肃观如何让他得手?长剑出鞘寒星急急点去。罗摩什哼了一声侧身让开手指却已松开杨肃观见状大喜急急蹲下左手已然摸到羊皮一角。

江充听了嘲讽竟是不敢答话面色颇为难看。卓凌昭眉头紧皱望着那老者道“尊驾究竟是谁?”

卓凌昭面色惨澹不知该当如何便在此时灵定捶胸顿地仰天狂吼猛朝卓凌昭冲来。众人见灵定不再是个面貌慈和的高僧不由得心下害怕纷纷往后退开。

元易看了严松一眼淡淡地道“贫道这几年行走江湖眼见武林人物你杀我我杀你一下子抢夺秘笈一下子争夺地盘腥风血雨纷乱异常此时咱们不急着正本清源反而再立一个惹争的武林盟主这不是本末倒置么?却不知贫道这番看法可有什么不对?”

伍定远心下安慰想道“这女孩日后便是嫁与他人为妻我也不后悔对她好。”

一声清亮的答应响起人群中走出一名少年这孩子容貌俊秀约莫十五六岁正是先前在山道上见过的苏颖超。

底下几人嚷得更凶了纷纷叫了起来“令你师侄拿高一点?这算是什么屁啊说清楚啊”却见肥秤怪提起脚跟大声吼道“他妈的拿高一点啊”

娟儿哼了一声正要回嘴猛听一人骂道“谁说九华山比华山强”

众人赶了几天路颇见疲累眼见山脚下有个小镇倒也算是热闹便找了间饭馆歇息等吃饱喝足后再行上山。

那中年汉子犯起火来大声道“两位师兄你没见人家少林武当怎么管教弟子挑水直直挑上山哪这些孩子不过练个下午你们便心疼了日后咱们华山怎么和人争斗啊?”

那老者一把拉住低声道“先别急着过去‘他’住在幽暗洞底三十年身子非常弱神智也未复。现下我正以雪莲水替他滋养你且耐心等着。”

伍定远拍了拍她的头顶笑道“别慌看你大哥的。”说着将艳婷带到一处客栈吩咐掌柜送上两间上房。

伍定远骇然失笑道“我……我不是皇帝……”

忽然之间伍定远双目睁开已然醒了过来。

卓凌昭道“大家莫慌”提气一纵伸足在岩壁上一点身形拔高十来丈便往岩壁上飞掠过去他提起长剑用力在岩壁上一戳长剑立时穿入岩壁牢牢钳在上头。

安道京问道“非得生平无愧之人方能平安通行?”

却听江充大声道“不要管这人大家万万不可回头往前走往前走”

钱凌异一惊嚅啮地道“这…这门很有些古怪……”那屠凌心却是悍勇之徒他举起地下大石用力朝巨门扔了过去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巨石登时震成碎片四下纷飞那门却是分毫未损。

卓凌昭望着羊皮怔怔地道“伍制使你可知这羊皮是什么东西?”

秦仲海悄没声地走到韦子壮身边轻轻一咳韦子壮正自无聊忽尔见到秦仲海登时大喜说道“你们可来了事情还顺利吧”

良久良久公主终於拭去泪水跟著缓缓转身轻声道“此去千山万水卢参谋定要保重。”说著转过身去便要走出树林。

李副官沈吟道“这机簧沈重无比多加两道谁能拉得开啊?”

他身处空中正自旋转不定赫然间却见到远处天山明亮异常满天红光中无数岩浆硫磺正从一处地方激射而出正是那日自己曾与秦仲海同去的峡谷卢云一惊心下登时雪亮“侥天之幸原来是火山爆发却是这气流将我卷起”

正要出洞却听洞口传来一个阴侧侧地声音道“银川公主区区几个陷阱奈何不了人的。快请出来吧四王子等著见你呢。”

秦仲海昂然望向远方道“死也好活也罢我决不能任凭大家坐以待毙。说什么也要拼一拼”薛奴儿嘿嘿一笑摸出“天外金轮”一晃冷笑道“凭你这点武功想要断後?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不如让本座的『天外金轮』显显威力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其实薛奴儿有意相助与秦仲海并肩御敌只是两人一向不和心中这样想嘴上仍是讥嘲不休尽说些不中听的。

两名番僧互望一眼耳听卢云出言投降都是面有喜色。一名番僧叫道“投降可以不过我们只准公主一个人过来。你得先跳崖自杀。”

原来秦仲海练有一项刀法称为“慈悲刀”乃是用来擒拿敌人之用其师见“火贪一刀”杀气太重深怕徒儿一出手便致人於死地便将这刀法传授给他盼他日後能善加运用以免杀生太过。果然方才刀光一闪直朝铁力罕喉头砍去当场逼得他回锤自救便在这空档之间秦仲海已将他从象背上擒下。

秦仲海摇头道“只要来人携带刀枪我等护驾有责必以刀枪相报。”

两人又走片刻烟雾已然封路看不见前後左右硫磺味更是奇臭难言薰得两人眼睛都张不开了。秦仲海又往前跨上一步忽然脚下一空掉落下去卢云惊叫道“小心”跟着伸足过去让秦仲海抓住脚踝秦仲海手上使力这才闪身上来。

那乌龟也似的男子喝道“小兔儿咱们一起上”那小兔儿大叫一声两人一齐冲向前去忽地庙中又飞出两枚石子打中了他们的脚踝两人啊地一声扑地倒了口中哼哼哎哎半天爬不起来。

薛奴儿冷冷地道“你现下见到我却怎地不拜见?”

伍定远正自讶异忽听呜哇一声怪叫眼前红影一窜窟窿中竟有一物冒出猛朝伍定远门面扑来

杨肃观不愿示弱对胡媚儿道“姑娘放心我此役定然获胜。”他走上两步微笑道“解兄好高明的轻功且看少林弟子身手如何”他猛吸一口真气长剑出鞘整个人飞身而起犹如一只大鸟般往凉亭飞去解滔嘿地一声竟从无数银针上快步而过宛若“草上飞”的绝技杨肃观虽然早他一步跃起但人在空中无从借力眼看便给赶过。

那陆爷翻身下马将郝震湘扶起说道“素闻壮士大名今日有幸相会也是福缘。”郝震湘腹中插着短剑血流不止已然出气多入气少勉强问道“尊驾究竟是谁?”

韦子壮解下外袍垫在伍定远身上又用几块布将自己的双手紧紧裹住这才把他抱起以免沾染毒气灵真内力深厚中毒後仍可活动便自行站了起来。

那老汉松了口气道“这般最好。我年岁已老经不起折腾了。”说著抹抹脸上汗水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

杨肃观道“这便是我回寺的缘由了还盼师兄念在同门之情能给肃观一些援手。”

伍定远见他神色紧张便打量附近地势说道“张大侠别再担忧了。前头是个山坡贼子若要暗算我们定要埋伏在那儿我去守在上头包你万无一失”张之越嗯了一声却是不置可否只敷衍道“如此多劳了。”

那胖师叔喝了一口酒说道“这说来话长了你可知咱们掌门在入山学艺之前却是做什么的?”

秦仲海嘿嘿一笑道“可惜我生错时辰了要是在那时候我定然第一个请调西疆。”

卢云疑惑之间只是嘿嘿两声不见其他。

卢云想起自己的贼出身只是微微苦笑不置可否。

卢云自来既顽且硬仿佛石头一样要他如何懂得女儿家心事?他称顾倩兮是亲戚那是认了生日后下人官差背后指指点点都要说顾倩兮来历不明不守妇道却要她如何是好?看这卢云满腹治国要旨却不懂人情事故登把心上人给得罪了这下真可要糟。

卢云探头探脑兀自在那儿猜测不休顾倩兮心下着实生气暗道“卢云啊卢云人家问我的来历你可以说是未婚妻啊再不可以说是表妹怎地用了个不痛不痒的亲戚?你要我日后怎么做人?”想起自己离家出走居然只得了这等待遇只气得眼泪都快滴下来了。但此刻外人在旁脸上自不能露出气愤模样只能强压悲愤。

那洪捕头却远比卢云精明他见顾倩兮心下不悦自管眺望远方对卢云不理不睬心中便想“这位姑奶奶定是知州大人的心上人只是这卢知州是个脸嫩书呆满口白痴言语这才惹她不快。看我来做个人情。”想起日后得罪卢云之时还要靠这位大小姐救命忙向顾倩兮躬身哈腰解围道“大小姐方才您老人家问起欧阳老爷可是要与咱们知州大老爷同去拜寿啊?您吩咐则个小人定去安排。”

果然这话一说顾倩兮便已微笑颔首。自来拜寿祝贺定是至亲伴侣方能随行洪捕头这话当真高明之至不必刻意言明两人之间的亲昵却又能点明顾倩兮与卢云间不寻常的关系既不得罪大人又能讨好小姐若无十年官场功力决计说不出口。

听了这话顾倩兮大感喜乐早把气愤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转头望向卢云笑道“怎么样?咱们这寿宴去是不去?”话声未毕却见卢云喝来洪捕头面色阴沈冷冷地道“这位欧阳老爷是何来历?可有作奸犯科的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