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天生异能吴安正无师自通的念了些经书摆摊数十年居然大发利市生意兴隆兼收了许多门人弟子在陕西一带小有名气。只是他有个古怪脾气凡是收弟子没给他打上百来个耳光之前硬是不准入门不论男女老幼一率先打再说否则一切免谈。

正想间忽见宁不凡弯腰俯身指着地下一块东西问道“这是你们的东西么?”

伍定远、艳婷忙与熟人相会那老者却也没闲着。只见他走到第三张位子上迳自坐了下来跟着向琼武川一笑颔首道“琼国丈好久不见啦”

厅上众人武功稍低的此时还不知卓凌昭已经出剑真正看清楚他出剑路数的只有宁不凡、方子敬等高手。

武当这些年势力虽然不再但仍是江湖中人仰望的大派此时元易出言反对卓凌昭要不正面干上要不收回提议已无转圜余地。众掌门都是暗自叫好。

艳婷笑道“这是你们柳大人的军营吧看来好威风呢”

宁不凡见东西预备了便微微一笑道“眼前吉时已届在下便请诸位嘉宾好友一同见证宁某自此退隐武林不再提刀论剑。”说着伸手一挥第一名弟子便托着圆盘走到宁不凡身前。

众人只知华山双怪里有个胖子倒不知他原是什么“神秤子”当下都哦地一声。

韦子壮听得这话虽知杨肃观说的是实情仍感揪然不乐。他是武当真武观出身这几年本门势运颓废他自是深知一时只有叹息不语的份了。

少林寺这一年来真是受尽了昆仑山的气先是出身少室山的齐家满门被杀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之后又接连发生灵音受俘、羊皮被夺等大事虽说灵智竭力遏制两方恶斗但卓凌昭性格高傲不愿卖这个面子少林便算一昧退让只怕也无济于事。照此看来少林、昆仑这场大战定是难免。

那中年汉子哼了一声道“三师兄今日弟子们轮我管教你别来扰我。”说着按住那小安子更是用力抽打那小安子呱呱大哭想要逃窜却又无能为力一张小脸满是张惶痛苦。

那老者望着他的背影低声道“长胜八百战武艺天下尊宁不凡啊宁不凡你这生平最后一战可要万般小心啊……”

艳婷也是满脸尴尬低声道“这下糟了我的钱包也给昆仑山的人搜走了。”

伍定远看着那本“披罗紫气”自知若是依法习练便能将真气越练越强招式越练越精。只是他那条泛紫的右臂却仍不听使唤运使真力时更会泛出一股磷磷紫光隐隐有着剧烈无比的毒性这伤是给地底怪蛇咬出来的书上不曾详载只不知是否会妨害自己练功。

梦中他在众多死尸中仓皇走避一个又一个垂死之人不断伸手出来只想抓住他的脚踝伍定远掩面叫道“不要抓我我没有办法帮你们不要抓我啊”

眼见那湖水不住往上淹来众人脚下鞋袜被湖水腐蚀立即破烂伍定远喝道“艳婷姑娘跳到我背上”艳婷惊叫一声急忙趴负上去伍定远负着她急急往高处奔去。

江充见了这个模样心下也是悚然一惊急忙取出羊皮来看朝上头的一行汉字看了看说道“此处名唤‘心栈’自来只有正人君子、心无邪念的人方能通过否则必遭两旁人像跃出斩死。”

艳婷心下害怕紧挨着伍定远伍定远见她俏脸惨白便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她小手柔嫩滑腻直若无骨虽在生死之间心中仍是一荡。

江充笑道“我景泰十年过来此地整整死了八百名兵卒这才撞开这鬼门只是知道卓掌门性子一向高傲得紧劝了也是白劝只好饶上贵派的两条性命了。”

伍定远知道他们之所以出手相救其实另有居心绝非是在乎自己的生死。当下只别过头去并不答话。

此时方在年节西凉虽是小城但四处仍是张灯结彩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秦仲海在各处客店打听探访杨肃观等人的下落一连问了十来家却都没有找到人。秦仲海心下奇怪与卢云找了处地方饮酒商量大事。

忽地一阵山风吹来此时正值严冬登时让公主打了个哆嗦卢云见她发冷忙将身上皮裘解下便要替她披在肩上但转念又想“我是她的臣子此举不也太过亲匿了么?”自知不甚妥当便又忍住了只怔怔地拿著自己的皮裘模样颇为尴尬。

李副官见两地相距极遥卢云身子沈重恐怕不到半路便要坠下。只得叹道“我尽力一试了。”他奋力拉开机簧正要瞄准发射忽听一人尖声道“全滚开让本座来。”

罗摩什笑道“早叫你投降了你定是不肯现下还不是一样乖乖地随我走还饶上你手下的一条性命。你说说这不是蠢得很么?哈哈哈哈”

公主听他这么一说双目透出喜悦的光芒便往卢云看了一眼但随即满脸晕红又低下头去。

秦仲海见情势大坏前方高颜驻军把手後头番兵驾马来杀禁不住叹道“前无退路後有追兵却要如何是好?”

公主摇头道“我不答应。这些人残忍凶暴我宁死不辱。”

众人见这两兄弟一瞬间便惨死在斧下脸上都有不忍之色。达伯儿罕与这两人交好此时见他们死於非命眼泪更是流了下来。秦仲海见他流泪心道“此人也不是全然一无可取看他为下属流泪想来是个仁慈性格的人。”叛军见乌力可罕旗开得胜当下连连击鼓为之助阵添威四王子笑道“你们见到了没有?这就是不顺服本王的下场”乌力可罕举起血淋淋的大斧向丘上众人指去大笑道“你们之中却是谁有胆下来为这两兄弟收尸啊?”他连问三声见无人敢答便举蹄往那兀里科夫尸身踏下笑道“再不下来可别怪我把他踏成烂泥喔”只听得马嘶一声火龙闪过一骑飞驰下丘乌力可罕笑道“有人来送…………”他正要张口说出那个“死”字猛地脖子一凉人头已然凌空飞起鲜血狂喷之中嘴角居然还挂著笑兀自把那“死”字说了出口。

只见一名番王一马当先脸上都是浓浓的胡须神态狰狞口中不住呼喝想来便是可汗之子封为“喀喇嗤亲王”的达伯儿罕。

秦仲海摇了摇头道“确实有些怪咱们下去瞧瞧。”说着与卢云一同驾马下山两人驰出数里往那烟雾来处驰去只觉硫磺味冲鼻身上越来越热一开始只是脱下皮裘盔甲到後来连外衫也穿不住索性都脱去了只穿着贴身内衣。

那人脚步奔出身子甫触大门忽地莫名其妙的往後一摔连翻了几个斗。秦仲海大吃一惊方虽只一瞬间但他已见到庙中飞出一枚小小石子猛往那乌龟也似的男子身上打去登时便把他震飞出去这份内劲实在非同小可只看得秦仲海暗暗心惊。

他正待要说却见传令兵驾马狂奔而来叫道“公主玉辇已到城外一里”

猛听喀啦一声巨响身下石桌粉碎伍定远陡地摔落在地只震得他疼痛不已。正要爬起身来忽见地下的青石板上刻著有字他勉力看去登见石板上雕著一幅圆形石刻却是个人首蛇身的怪物。伍定远满面讶异心道“这是什么东西?”

杨肃观脸上变色正要去追却听陆孤瞻笑道“你放一百个心我绝不是抢你的”长鞭一送那羊皮稳稳地往前飞去轻轻巧巧地落在凉亭的石桌上。

那中年人不去理会指着躺在地下的郝震湘问道“这人又是怎麽回事?怎麽伤得如此厉害?”解滔道“这人名叫郝震湘乃是当今锦衣卫的枪棒总教头人称『蛇鹤双行』便是。属下赶到之时此人正受那娼妇的折辱我不忍一条好汉如此夭折一时情急便出手救人。”

杨肃观又道“叫你属下牵过五匹马来。”

杨肃观低头往腰间看去见那兵部的令牌好端端地挂在上头却不曾取下。此地偏远荒芜居民多是蛮夷丝毫不懂中国文物事先便没取下没料到竟有人能认出令牌来历。他自知不能再有隐瞒便坦然道“老丈好眼力一眼便看出我的身分在下兵部职方司郎中杨肃观拜见老丈。”

那身形高大的乃是“虎爪金刚”灵真说话声若洪钟只听他大笑道“杨师弟来得好不知昆仑山那几只兔崽子可有找你罗唆?他们若还敢阴魂不散看老子生剥了他们的皮骨”灵真数月前曾与卓凌昭交过手一直念念不忘此事。他虽是出家人但一想起昆仑少林两派间的恩怨竟然言语粗俗起来全不像个有道高僧。

走进树林凝目望去却见好大一片花丛虽在冬日却还百花盛开只见红的紫的绿的黄的灿烂锦绣美不胜收众家丁有的摘果而食有的低头赏花手上却都拿著一朵鲜花不时嗅著。人人脸上陶醉竟无一人大声说话叫嚷。

那师姐听了师叔的责备忙劝解道“师妹是小孩子心性师叔就不用计较了。倒是这黄土冈有何要紧为何师叔定要明日抢过?”

柳昂天续道“其中最令朝廷烦恼的乃是一个不世出的枭雄名唤也先。此人野心勃勃屡次侵扰边疆杀伤军民无数弄得西疆百里之内全无人烟。朝廷被这人长年滋扰甚是烦忧先後派人前去安抚但使臣都被割去双耳痛哭而返。”

约莫一柱香时间秦仲海仰天大笑将掌力一撤道“好想不到公子内力如此深厚佩服佩服”

卢云拗不过好意伍定远半强半哄要卢云换上他买来的新衣裳虽是大病初愈但卢云经一翻梳洗整理後仍透出一股英气勃勃。伍定远见了大声喝采说道“兄弟丰神如玉这般整齐人物柳大人必然喜爱”说着替卢云束了束腰带如同对待亲兄弟般亲。

这厢昆仑山门人见两边说翻了深怕掌门吃亏便要奔入场中卓凌昭却微微一笑示意他们退下对眼前凶险至极的局面却是一幅浑不在意的模样。韦子壮坐在马上高声道“卓掌门你速速让道万莫阻拦柳大人座驾若执迷不悟别怪我不顾江湖道义”他这几句话说得声威俱厉已丝毫不留情面。

卢云又慌又急道“咱们要怎么办?便这样等死么?”伍定远缓缓睁眼却不打话过不多时又沈沈睡著。

便在此时东厂众人忽觉呼吸不畅竟是给那卖面郎的凌厉掌风所扰众人心下大惊方知厉害待要闪避其势却是有所不及刹那间当前两人首当其冲登被卖面郎的掌力震得冲天飞起。

那卖面郎本已转身走回面摊忽觉背后劲风紧急竟是有人暗算百忙中不及细想忙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旁官宅的墙头身法却是又快又疾。

那几人端起了面碗吃了几口卢云坐在一旁眼角却不住偷看众人的神情就怕他们不喜欢自己的面。

卢云武功初成“无双连拳”搭配强猛内力威力更是奇大但他一来毫无临敌经验二来又在盛怒之下只见那人跳跃闪避仗着轻身功夫左右奔逃卢云虽是虎吼连连却奈何不了他半分。

眼见卢云已要出门顾嗣源上前拦住叫道“云儿你若是真心悬念故乡待我们北赴京城你顺道回去山东看看也就是了。你又何必要走?究竟谁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顾伯伯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他知卢云离去必有隐情便决心问个明白。

那伙计喝道“你啰唆什么”跟着往卢云身上一推卢云哼地一声闪了开来一名伙计拦住了他笑道“你这小子嘴巴厉害好像很有些侠义不如你让咱们打一顿好了等我们气消了也就饶过这老头啦。”众人轰笑道“这法子好”便往卢云扑来。

第二日卢云正在书房打扫忽见管家和一名精干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卢云见过那女人知道是二姨娘便躬身唤道“二姨娘您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