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往凉州这日军马已然行到城郊秦仲海指着西凉城的满天黄沙对卢云笑道“西凉城古来有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不知兄弟知否?”他见卢云一路上郁闷不语若有所思知道他思念公主便想藉着闲聊让他忘却此事。

何大人心下一奇不知公主为何召见卢云便对秦仲海使了个眼色秦仲海懒得理会只搔了搔头转过头去装作不知。何大人见他一派懒洋洋的神气连忙附耳过去低声说道“这公主是出嫁的女儿家卢参谋又是年少英俊你给我好生看守别让喀喇嗤亲王胡思乱想。”秦仲海哦地一声心道“操你奶奶的这般无聊差事却落到老子头上。”当下打了个哈欠便随卢云前去。

四王子听她语音轻柔此言绝非作假忍不住面色一颤心道“这女子居然为我祝祷?”一时之间只想把她放了下来好好抱在怀中疼惜但转念又想到帝王霸业心下复又刚硬他咬住银牙道“公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煞金看着旷野只见地面翻腾天边红光闪耀宛若神佛降临。

在这深山荒岭中两人朝夕相对捕鸟为食虽说一个金枝玉叶一个穷困潦倒但性命攸关谁也不知能否活著下崖便也渐渐少了无谓拘束卢云与公主说话时慢慢不如先前拘谨公主与他说笑他也敢应上几句。有时卢云回想起公主在中原的尊贵对照今日的言笑晏晏直有恍如隔世之感。

秦仲海浓眉紧皱万没想到江充竟在这危急时刻举兵杀来虽不知他用意如何但这玉门关却去不成了。薛奴儿见秦仲海迟迟不动登即骂道“叫你逃啊你还愣著做什么?”

那番僧中了一脚身子猛地飞了出去远远飘出眼看便要坠下深谷。卢云松了一口气正要爬上岂知那番僧竟然不曾坠下只在半空一晃又往卢云飞了回来。卢云一惊不知他如何使得这般法术急往他身子看去只见他身上缚了根绳子上端绑在突起的岩石上竟是靠著绳索绑缚这才来去自如。

丞相摇头道“这人名唤乌力可罕乃是镇守吾国东方第一关的猛将。素有万夫不当之勇敌国将领与他过招不曾撑过十合。唉过去此人为我国之屏障今日却成了仇寇真是从何说起……”

何大人叹道“冷落也算小事。要知咱们银川公主不是寻常女子哪她知书达礼美貌过人乃是当今皇族的第一美女一向自视甚高唉谁知她此次嫁的男子却是个粗鲁流氓的人物。老夫一想起这事便感心烦。”秦卢二人都哦地一声甚感好奇。

公主吁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秦仲海微一颔首也探头去看却见远处有一座破庙看来年久失修已然破败至极那庙旁却围着四名男女在庙门附近来回走动不知在做些什麽。

那大汉大声笑道“不坏不坏我命人传你回来不过从一数到五兄弟你便赶来啦嘿嘿卢老弟还真给我面子。”那年轻将校翻身下马道“所谓军法如山军纪为治军之本我身为参谋又岂会坏了秦将军的规矩?”

灵智眺望天边只见西方远处泛著一片红光他双眉紧锁喃喃自语道“但愿如师叔所言否则天下又将大乱……可怜百姓又要流离失所了……”

陆孤瞻听他自称少林弟子当下微笑点头说道“原来是少林门下你祖师爷天绝僧可还好吗?”他见杨肃观年纪轻轻不知他的武功乃是天绝亲传便以祖师爷之称相询。

安道京与胡媚儿都怕他出手伤人只是暗运内功全力戒备不敢稍喘一口气。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我打北方来日里去的唤兵部夜里睡的叫王府。紫禁门前见天子皇宫之畔便是家。”他谜语说罢拍了拍那捕快的脸颊道“老兄猜出我的来历了麽?”

众人见他豪迈爽快颇有边疆豪杰之风对他更加敬重。

伍定远走上几步忽见韦子壮与娟儿、艳婷都驻足原地不见跟来。

杨肃观正要走出却听艳婷道“我也去”杨肃观微一迟疑说道“我们此去多少担些危险姑娘还是在此歇息吧”艳婷还没回话那师妹娟儿已然叫道“我也要去这里恶山恶水的无聊死啦”

那胖子正吃食间随行的两名少女走了过来便在胖子身边坐下一名少女约莫二十岁上下生得是张清秀瓜子脸容貌甚是动人另一名少女稍小几岁大约十七八鹅蛋脸上还露着一丝顽皮大大的眼睛甚是灵活动人。

那男子哦了一声登时意会说道“又是江充么?”

柳昂天道“前些日子老夫座驾正要回府忽然见到有大批人马团团围住王府胡同老夫见是锦衣卫的安道京在捉拿人犯本不想干预但不知为何那人犯却往人堆里冲来杨贤侄奉命护卫他怕那人冲扰了老夫便将他擒下。”

卢云心中一动想起那日自己曾夸下海口说道三月之内若是左总兵的山寨未被攻下自己这颗脑袋就不要了莫非这人真是来取自己的首级?但此时卢云早已看开身外之事听得秦仲海提起此事只是微微一惊便又镇静如常笑道“秦将军若是想为石大人出气要好好教训一下小可卢云倒也不会推拒自当奉陪。”

卢云嗯了一声虽知此处绝非顾嗣源的府宅但心里还是一阵惆怅。他轻叹一声忽又觉得腹中饥饿难忍当下道“伍兄我饿得紧了可有什麽吃食的?”

那年轻公子一声清啸越众而出凛然道“安统领我家柳大人乃是当今征北大都督爵赐善穆侯官拜太子太保。柳大人如此官高爵重座驾玉辇岂能惊扰?我等护驾有责不知安大人何以见怪?”安道京见这人样貌英俊俊美的脸上带著几分官味儿霎时已认出他来这人正是当朝五辅大学士之子、官拜兵部职方司郎中的杨肃观。据说这人少时曾代父在少林出家武功颇为了得却又少年登科不及三十赴考便中进士乃是文武双全的奇才如此人物安道京已是不能不给面子当下一个欠身拱手道“杨大人方才你拦下的不是什么好人却是个穷凶极恶的钦命逃犯十分要紧。请你先将他解来本官正急於押人。”杨肃观摇头不已说道“安统领这里是王府胡同审讯追捕之事向来都由直隶衙门与旗手卫一同帮办岂劳锦衣卫统领的大驾?待我们问过人犯再做商议不迟。”安道京听他出言拒绝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心下虽感愤怒却也束手无策寻思道“杨肃观这小子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一号人物他老子又是本朝中极殿大学士连咱们江充大人也要卖他面子看来不能硬来。”安道京见情势不利别说征北大都督开罪不起就是眼前这杨肃观也要小心应付他心念於此气已先馁了。他迟疑片刻只有还刀入鞘回头往卓凌昭看去。

第二日清早卢云睡了个饱早已起身他往洞外望去只见外头稀哩哗啦地下著大雨。卢云见伍定远仍在沈睡忙道“伍兄起来了。”叫了两声却不见他起来。

伍定远见他们身穿厂卫服色看来应是东厂的人马不禁为之一惊待见那卖面郎脸色苍白看来已是受伤不轻伍定远不愿连累他的性命心想“反正王宁大人已经垮台世间没人救得了我今日大劫难逃我何必多害一人的性命?”便低声向那卖面郎道“这位朋友他们要拿的只是我一人你赶紧走吧”

屠凌心见这人发疯一样不由大怒喝道“他妈的这可不是活得腻了吗?”

卢云微微一笑道“阁下是北方人士吧我替您多下了些卤口味也加重了点。”

卢云冷笑道“你们休想陷害我。现在是你拿着赃物莫非你就是贼?你们这些人荒唐至极可别诬赖好人”说着转身要回书房。

卢云苦笑道“顾伯伯卢云本就有三分驴劲儿您又不是不知。”他说着说一咬牙忽然向顾嗣源拜倒。

管家沉吟一会儿道“好吧那我把这钱退回去。你休息一阵书房里的活我会叫人帮你干的。”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把这二十两给吞了。

二姨娘却甚是不悦说道“老爷这种低三下四的人也来和我们平起平坐的说话?

卢云忙道“多谢姑娘。”

众官差见他鼻青脸肿伤痕累累兀自说得郑重不禁心下一奇问道“哪四件事?

果然那牛二狂怒不已他横行乡里乃是地方一霸谁知竟给一名小厮教训侮辱却要他如何咽下这口气?当下大声道“你这张嘴好生尖利看老子打烂它”大吼一声往那小二腹中就是一拳那小二哀叫一声弯下腰去登时呕吐起来。

军士们暴喝一声伸手将那两个孩子纠住跟着猛煽耳光孩子们吃痛不过呱呱大哭起来嘴角都给打得出血。

伍定远微微一笑道“在下从不赌博兄台还是另找他人吧”

伍定远此时仍在担忧便低声道“大师我看咱们歇一晚便走不要多惹纠纷。”

两旁少林弟子见师祖占了上风连忙抢上前来举起兵刃便朝那两人身上挥落。

伍定远心下一凛知道案情到了关键时刻忙坐直身子深怕漏听了一字。

止观啊地一声甚是讶异惊道“搜到你房里了?这是何方狂徒怎能如此大胆?”

黄济道“凶手砍下童三脑袋那一刀先往下砍入数寸再用力往上切去这种用劲的法门甚是独特据我所知武林之中除开少林寺的‘荡魔刀法’没有第二门刀法是这般使力的。西凉除了燕陵镖局齐氏父子外没人会使这门武功。”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那大汉双目精光暴射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弟兄们

他拜倒在地张口大哭好似求恳上苍恩泽一般只是磕头不止。

重物猛击震天价响那长者面色惨澹道“我们便这样坐以待毙么?”

伍定远细目看去见那裂缝不过手指粗细料来确是如此他趴在地下把裂缝两旁的土拨开忽听卓凌昭叫道“小心些这裂缝烫得紧”话声未毕伍定远猛觉左手一阵疼痛竟已给烫出水泡。

伍定远干笑道“这龙脉真是怪异莫名居然还会烫人。”

卓凌昭淡淡地道“这神机洞是道家七十二洞天中最为神奇的地方若不带些悬疑怎能让人敬服?”

伍定远不知他在胡言乱语什么便只嗯了一声正要起身忽见裂缝深处隐隐有物他心中一奇便又蹲回地下找了个石块便往裂缝深处去抠。

石块一碰地下猛然间一声怪响好似有什么东西鸣叫伍定远吃了一惊颤声道“里面有东西”卓凌昭也是大吃一惊急忙抢身过来。

便在此时地面缓缓隆起似有岩浆要冲将出来卓凌昭与伍定远面面相觑都是满心震骇。忽然间轰地一声大响地面猛地裂开一只庞然巨物冲了出来伍定远吓得手脚发软不知如何闪避眼看那东西便要咬掉脑袋卓凌昭眼明手快登将伍定远拉到一旁那物咬了个空咻地一声又钻入地下。

风声咻咻地面裂开一个大缝伍定远与卓凌昭虽是生死对头当此怪异巨变两人还是忍不住互望一眼面色俱成铁青。

方才虽只一瞬间两人却已清楚见到那东西形状诡异约莫十尺来长满身金鳞宛若一只大蟒。伍定远颤声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卓凌昭深深吸了口气摇头道“我不知道………看那模样好像是……好像是……”

两人不约而同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龙”

正不知高低忽然一声巨响脚下竟然震荡起来远处昆仑弟子大声惊叫“他妈的又地震了”伍定远大吃一惊急忙蹲了下来就怕给震波掀翻。

轰隆隆、轰隆隆巨响不断大地宛如活了起来上下摇摆震荡中夹杂着人群马匹的惊叫声饶那卓凌昭自号剑神当此天地之变也是面色惨澹全无血色。伍定远更是口唇颤抖说不出半句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