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听在周一凡耳朵里却像五雷轰顶。他急忙摇头:“我什么也没做过,你别乱说!”

顺着墙坐倒在地,周一凡轻轻的喘着气。什么也不去想了,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而已,心情就十分的舒畅。

汝姐无事。”话一出口,她的脸又红了。

刚才门被击碎的那一下子,声音大概半个楼都听得到。而现在乱抓乱吼的科特琳娜,也是一个亟待处理的麻烦。孟晓漓刚刚想到这里,周一凡蹲下了,把手伸向科特琳娜的头。没睡醒似的,带着满脸的茫然的周一凡,抓起已经变为小女孩身形的科特琳娜的脑袋,对准墙壁的拐角——

小女孩的眉变成了V字型,她气呼呼的说:“你根本一点谈判的诚意都没有么!我只是体型看上去像你们的小孩子,但头脑的育要比你这高中生成熟的多呢。”

堕天使,吸血鬼吗?周一凡看看手腕,上面有两排牙印,而且在四个犬齿的位置各有一个洞。

不像有些单薄的周一凡,沈亮有一米八五的个头,身体健硕。甚至他当初也想过成为体育生,只是由于父母反对才放弃。

周一凡又用被单蒙住头。

不过我也看开了,至少他没有骗我,一开始就这么告诉我了。”孟晓漓端着热好的牛奶出来了。

那也不行,小漓姐打来电话,说是今天回来。”叫一凡的男孩说,“沈亮你自己去吧。”

对,就是你!刚才瞪我是什么意思?”醉汉们其中一个,骂骂咧咧的走过来。这人比一凡高半头,瘦高个,短袖花衬衫敞着怀,隐隐露出肩膀上的纹身。听到叫骂,他的几个同伴也跟着围上来。其中一个一脚踢过来,长椅的靠背出咚的一声。听着这群人的喝骂,一凡有点不知所措,他没遇到过这类情况。就在愣神的时候,先叫骂那人一把抓着一凡的衣领,烟味儿和酒气几乎把他熏晕过去。

齐肩的短,在脑后束成马尾,女子长相颇清秀,却有着一双剑目。她上身穿着紧身的皮夹克,搭配牛仔裤和运动鞋,更添英气。

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一凡不记得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一张张扭曲的脸,嬉笑,愤怒,嘲弄。他忽然起了奇怪的感觉,象在看戏,好像现在被推来推去的这个人不是自己一样——他甚至忘记了科特琳娜就在附近。

抓着自己胸口的那个人,蓦地掏出一把小刀。

哥儿几个,差不多就行了,别闹出人命。”有人说道,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醉汉们循着声音去看,一凡也扭头。

说话的人,穿着艳丽暴露的衣服,显然是个站街的女人。她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以上。即使最俗气的标准来说,她的妆画得也太浓了,眼影的轮廓连橘黄色的灯光也模糊不掉,完全看不出这个人真实的样貌。虽然闻不到,但一凡已经能够在脑海里想象那种过量香水的刺鼻感了。

这位姐儿想陪咱们玩玩儿啊?”醉汉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有人淫笑着凑过去,向那个女人伸出手。

啪!那女人一弹手指,飞出去的烟头正好打在凑过来的男人鼻子上。

你,滚回家去。”她稍微偏偏头,让一凡明白是对自己说。

接着,她点着一根烟,对男人们勾了勾小指头,扭腰转身。几个男人立刻跟上去,除了揪着一凡的那人。

妈的!”对同伴骂了一阵后,他终于也烦了,一脚踢在一凡的肚子上,把他踢倒在地。

一凡捂着肚子坐倒在地,抬眼张望。那女人已经看不见了,她和喝醉的男人们进了远离灯光的一片小树林。她会被怎么样?一凡问自己。不是明摆着吗?他又自己回答。

眼前这个人的兴趣也不在他身上了,自己在做的事情少了别人关注,他很不爽:“滚吧!”

滚吗?她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真的可以走吗?要不是你她本来和这破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凡忍着痛,慢慢的站起来。可她是个妓女,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吧,而且她本人也要我走,一凡试着让自己迈步。

嗯?”那个男人现一凡和自己走了同一个方向,向小树林的方向。

不是叫你滚了吗?”

一凡被这一拳打倒在地,他的头撞到了马路牙子。嗡的一声,头痛症的开关打开了。他闭上眼睛,心跳声、路灯的吱吱声、呼吸声、潮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对他的耳朵狂轰乱炸;他睁开眼,男人的表情、女人脸上的血迹、他们衣服上的每个褶子、街道上被风吹动的纸张、任何在动的物体不顾他的接受能力,眼睛把收集到的一切——有用的没用的,事无巨细的向大脑里塞。所有的感官疯了一样的收集信息,载的脑袋,爆炸似的胀痛,一凡怀疑脑浆真的留出来了。

不是叫你滚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的声音稍微大了点,盖过了男人惨叫的嘈杂。

刚才的妓女,松开手,把被她提离地面的男人扔在地上。他没死,但是脖子折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这什么”他吐出血沫子,惊恐的看着那个女人。

看衣着绝对是刚才的女人,但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一个女人。她急促的喘息着,嘴巴咧开到了耳根;参差不齐的尖锐牙齿,鲨鱼似密密麻麻,胡乱伸向不同的方向;眼睛和鼻子扭曲在一起,似乎承受着很大的痛楚。

不是叫你滚了吗?”她用手按住自己的脸,像是在忍着剧痛。

她的话很奇怪,陌生人不会这么说,好像是认识一凡似的,但一凡绝对不认识她。

女人手背上的皮肤紧绷,指尖小刀一样的指甲不安的晃动着,渴望着把什么东西开肠破肚。

出出现了!一凡的头脑清晰了一霎,他的视线转向科特琳娜藏身的位置。远远的树枝上,白衣的小吸血鬼趴在阴影里,睡得正香。她嘴角的口水,后脖领上的麻醉枪子弹,所有这些本不可能看清的景象尽收眼底——包含在潮水般涌进脑海的信息里。这才明白,刚才自己被人围殴的时候她怎么不出现。连几个醉汉都搞不定,要怎么对付眼前的吸血鬼呢?脑袋痛的像不属于自己的了,这些是在痛楚的间隙蹦出来的。

不是吸血鬼,她是只ghou1。”一凡听到自己说。

这些话绝对不是出自他的意思,却被说了出来。接着,他站了起来,依然不是自己的意思。就像自己坐得的车子动上路拐弯,但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杂乱的信息依然在向脑袋里涌,他对那胀痛的感觉渐渐麻木了。

ghou1,也就是食尸鬼,最下等的妖怪,智力低下。但这只”这个声音说,“真可怜”

食尸鬼忿怒的低吼:“你是谁?!”

我?你就当我是这家伙的人格分裂好了。”一凡说。

若你没看到,就不用死了看到了”

她走过来,用沾满血迹的指甲划过来。

感官收集来这个动作的信息,在一凡的脑海引起一阵不小的激荡。忍着剧痛,一凡现她的动作很快,力量也很大,但是将要划出的轨迹一目了然,毫无威胁性可言。她的指爪落空,在道旁树上留下了几道深沟,他却只是轻轻的一侧身,甚至还有闲暇偏偏头,去看远方。这个动作如此轻盈,非是出自一凡的本意,他本人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