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走过去,但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微,只是一些雪在脚下碎裂的声音,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母后也听到了。还没等我回过头去,母后已经扣起拇指和无名指,指了指泉水,又将手指向我,我还没看清楚就被一股从泉中飞出来的水流包围了,然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在昏迷前的很短的瞬间,我听到了出现在我身后的那个人的声音,是莲姬。

还有梨落,被我父皇葬在冰海深处的最伟大的巫师,在屋顶陪我失眠的美丽的女子,还有岚裳,爱得轰轰烈烈的女孩子,看到她死时的鱼尾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手掌里面,在围观的人群散去之后,我难过得哭了,眼泪掉下来洒在岚裳雪白晶莹的头上。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我是未来的王,而你不是。

说完之后我就离开了雪雾森林,当我跨进刃雪城的大门时,我听到身后传来的婆婆飘渺的声音,她说,卡索,我年轻的王,红莲即将绽放,双星终会汇聚,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请您耐心地等待……

那一个冬天是我在凡世的最后一个冬天,大雪如柳絮,柳是我在凡世最喜欢的植物,因为它的花,像极了刃雪城中纷纷扬扬的大雪,十年不断的大雪。

我和弟弟被4o个大巫师护送出城,我记得我在离开的时候一直望着身后不断远离不断缩小的刃雪城,突然间泪水就流了下来,当泪水流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尖锐的悲鸣划过幻雪帝国上空苍白的天空,我知道那是我姐姐的独角兽的叫声。我的弟弟裹紧雪狐的披风,他望着我,小声地问,哥,我们会被杀死吗﹖我望着他的眼睛,然后紧紧地抱住他,我对他说,不会,我们是世上最优秀最强大的神族。

阅读《幻城》,感觉到是作者对把握语言的自信。滔滔不绝、左右逢源,无论在描物状态方面还是在剖析灵魂方面抑或是哲理性的解说方面,都无搜索语言的捉襟见肘。意象新颖,对话有古典话剧之对白一样的讲究,长短句相得益彰……。这个作者使人感到疑惑:小小年纪,对语言何以有如此出色的悟性和如此轻松的驾驭能力?

皇柝比我大三百岁,他的面容上已经没有少年的那种桀骜和乖戾,而是有着沉淀下来的沉着和冷静,他穿着一身全黑色的长袍,头上乌黑的带,他的银白色头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纯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对我弯下腰,什么都没说,只是他手上已经结出了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透明的圆球,我知道那是白魔法中的防护结界。他跪下来,将左手举到我面前,说,王,只要我不死,这个结界就不会破,而这个结界不破,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我望着他,他的眼中似乎有无穷的风云聚散又合拢,瞬息万变。那样的光彩是年轻如我和辽溅所无法比得上的。而片风和潮涯安静地站在最远处,风吹起他们的长袍,翻飞如同最唯美的画面,年轻的片风和倾国倾城的潮涯,他们的笑容像扬花一样散开,潮涯甩开如云的长袖,将地面的樱花瓣扬起来,片风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动了动无名指和食指,然后突然一阵风破空而来,卷着那些花瓣飞到我面前,纷纷扬扬如雪般落在我的脚边。我知道,他们是这个刃雪城中最强大的人。我告诉了他们关于幻雪神山的一切,我不想隐瞒他们什么,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们全部跪在我面前,对我说,王,我们的生命和你在一起。星轨躺在辽溅的怀里,我看到她对我的笑容,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她对我说,王,不要害怕。我对来送我们的星旧说,星旧,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王,幻雪神山是个残酷的世界,请你不要相信里面任何一个人,而且神山里面的那些极其强大的幻术都是不能传授只能继承的。不能传授只能继承?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如果你娘要将她的那些幻术传授给你那么她就不能再使用那些幻术,王,其实你应该相当熟悉这种继承的,你忘记了释在你身上留下的灵力吗?释的长就是另外一种本质一样的继承。

那你能告诉我关于渊祭的一些事情吗?不能,王,甚至连我妹妹都不能。每次我们对渊祭进行占星的时候,天象就会突然大乱,关于渊祭的一切,只能靠王自己去探索了。那你对我这次进入幻雪神山的行动进行过占星吗?进行过。结果如何。星旧抬起头来,望着我说,王,命运有时候是可以改变的,就像传说中最伟大的占星师可以操纵星星的轨迹而改变命运一样。有时候死亡是最伟大的复生。星旧,我不懂。王,其实我也不知道,本来如果星象完全呈现绝路和死崖,我会觉得很自然,可是整个星象里面却到处都埋藏着生机,可是每个生机背后都是死门。王,一切就靠你了,你是我们帝国中最伟大的幻术师,请你福泽我妹妹,福泽每一个人。星旧跪下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对我说。我对他点点头,走过去抱了抱他的肩膀,我说,你放心,我会像待释一样待星轨。当我们走了很远之后,我回过头去看我的帝国,我曾经舍弃了自由牺牲了释和梨落换来的帝国。星旧还是站在城门口,我看到他的幻袍在风里翻飞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