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一帆的宝马车里,江一帆问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对!”伊蕾冷冰冰地说道:“是岑小艾自己说的。我找鲁斌是想要核实一下。”---其实,希言自杀的那天,岑小艾昏倒住进校医院,萧钥和伊蕾都有陪夜。半夜里,萧钥睡着了,伊蕾没睡,听到岑小艾自言自语说着这件事。“我真没有想到,岑小艾会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江一帆感慨道。“其实,岑小艾在高中时代就开始怨恨柳希言了。希言她漂亮、温柔、可爱又很亲切。非常惹人喜欢。岑小艾就没那么好的人缘。在家里,小艾从小就被娇惯坏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大家都是围着她转的。所以,看到希言深受喜爱,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表面上是好姐妹,但实际上早就改变了,她恨透希言了。因为,嫉妒!正好,这时候找到鲁斌这个好机会。最终,她得逞了。毁了希言的一切,友情、爱情、生命!”“没有想到,你们女生之间的恩怨那么残酷!”江一帆有点头皮发麻,心里想着一句古老的名言:千万不要小看女人!“人类本身就很残酷。”伊蕾严肃地说:“希言她,太善良。知道男友和好友的背叛,没有想要报复谁,而是惩罚了自己。”说到希言,伊蕾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并不是真的没有同情心。知道小艾做过的事之后,她的心情一直很沉重:“知道小艾死了之后,我真的一度认为她是因为内疚而自杀的。谁知道竟然不是?”“也许,杀小艾的人是想帮希言报仇!”江一帆略有所思地说:“希言有兄弟姐妹吗?”“没有,希言是独生女。而且,她们家的亲戚很少。应该不会是她的亲人。”伊蕾也在思考:“我倒是觉得,那个凶手应该是我们学校里的人,也许是希言认识的什么人!但希言的人缘太好,她的朋友又有很多,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是谁呢?”---

---黄昏下的湖心亭真的是很美很美,湖面上波光粼粼,有种宛如仙境的感觉。但,自从萧钥出事之后,伊蕾就很久没有来过了,她害怕触景生情。一想起从前的美好时光伊蕾就很难过。但是,现在,不能难过。

屋里有两个人,萧钥横躺在椅子上,胸口血流如注,宛如盛开的玫瑰花。那样美丽却又那样残酷。而地上趴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的那把匕首触目惊心的滴着鲜红的血液---

在爸爸的葬礼上,人们都假装着悲伤,但事实上没有人真的悲伤。伊蕾没有假装,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悲伤,但她也不高兴。所以当伊蕾一脸冷漠地走出门时,有些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知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会说些什么!葬礼很快就结束了,就像人生一样。伊家村的村长找到伊蕾之后,伊蕾看到伪装悲伤的脸时甚至想笑,村长说:“孩子呀,你爸爸的事情我们都有数,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孩子,不懂得风俗啊风水这些事。交给我们好啦。“其实爸爸死后的一切事务伊蕾都不知道,也不想管。就让这个贪财的村长去折腾好了。伊蕾想。“孩子呀,其实你爸爸对你也不错了,房子啊,公司啊都留给你了,以前的事情也不要多想了!”村长叨叨个没完没了“村长,我要把那幢房子卖掉。”伊蕾冷冷地说。“卖掉?”村长一脸茫然地问。“对,卖掉房子。”伊蕾依旧很冷淡:“房子卖掉之后一半的钱就留给村子。”---伊蕾走后,胖胖的村长夫人走到村长身边说:“卖掉就卖掉吧,要是我有可能早就一把火把房子烧掉了。”夫人停顿了

中午的时候,王静接受了鲁斌死亡的事实。本来嘛,王子也好,梦中情人也罢。人死如灯灭,会在意多久呢?王静和何娜、陈婕妤去吃饭了。雅婷、幼敏和伊蕾在寝室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有人敲门,雅婷去开门。原来是班主任,班主任是来找伊蕾的。伊蕾跟着班主任来到了学校会议楼的一间会议室。一打开门,就看到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伊蕾和班主任走进了会议室内,班主任说:“她就是伊蕾。”一个高高瘦瘦的警察站了起来对班主任说:“谢谢,您先出去吧。我们要和伊小姐单独谈谈。”班主任离开后,那个警察向伊蕾礼节性的微笑,说:“请坐吧!”伊蕾大方地坐在那位警官的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刑警队的周宇,他是我的同事刘晓峰。”周宇表明自己及身边同伴的身份。“呃,是这样的,我们知道你是柳希言自杀事件的目击者。”周宇停顿了一下,伊蕾点点头,但没有说话。“后来,你们寝室又发生了两次,不幸的事件。那时你,不在学校?”伊蕾觉得周宇说的都是废话,而且她相信警察一定问过班主任,班主任也一定告诉他们了。“是的,那时候我请假回家去了。”“为什么?”伊蕾瞪着周宇冷冷的说:“我爸爸去世了。”“噢,对不起!”周宇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学生很不简单:“听说你和那位萧钥是好朋友,对吗?”“是的。”“那你也认识萧钥的男朋友吗?”“是的,”伊蕾的忍耐到了极限:“警察先生,你们今天找我到底要问什么?不要再绕圈子了,好吗?”周宇与刘晓峰对望了一下。“好吧,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你认识江一帆的,是吧!那鲁斌,你认识吗?”“是昨天才认识的。”“那你知道鲁斌死了吗?”“知道。”“这么知道的?”“早上,我的一个室友知道后,回到寝室说给我们听的。我们寝室里的人都知道了。”“请问你昨晚9点到11点的这段时间在哪里?”周宇突然转变了话题。“这个时候,我在寝室里。我的室友都可以为我作证。”伊蕾如实回答。“根据我们的调查,江一帆昨天晚上约了鲁斌在咖啡馆见面。而我们询问江一帆的时候,他告诉我们昨天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一起见了鲁斌。那个人就是你。”周宇眼神敏锐的看着伊蕾。“对,但其实准确的说,是我要求江一帆约的鲁斌,是我要见鲁斌。”周宇大为惊讶便问:“你说是你要约鲁斌,那你为什么要怎么做?”“我是想要问问他,关于他和柳希言还有岑小艾之间的事情。”---伊蕾并不想隐瞒什么,于是便全部告诉了周宇他们。“我和江一帆大概8点半的时候离开了咖啡馆,9点的时候已经回到寝室了。我们离开的时候,鲁斌还没有走。至于,江一帆他9点的时候是不是在寝室?我就不知道了!”“他9点的时候也在寝室里,他隔壁的同学可以证明。”周宇告诉她。伊蕾扬了扬眉毛:“既然,你们已经能证明江一帆了,还来找我核实?”“那是我们办案的必要程序。”周宇也显无奈地说。---

伊蕾回到寝室时觉得有些累了,原来和警察说话是这么累人的。她拿出手机要给江一帆打个电话。刚才,谈话结束后,班主任告诉她,星期六要举行萧钥的葬礼。短短的两个月,伊蕾已经参加了两次葬礼。

---电话接通后,伊蕾说:“刚才,班主任告诉我,萧钥的葬礼在星期六举行。”电话的那头一直沉默着。“我知道,你不想去。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认为你应该去。”“我觉得我去不合适吧?”江一帆低沉地说。“你不去,就不怕别人觉得你是在心虚吗?”“那,我再考虑考虑吧!”说完,连句再见也没说就挂掉了电话。

“我告诉你们吧,那个江一帆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萧钥的葬礼的。”雅婷一边夹着青菜一边说。雅婷最近要减肥,但又不肯学习陈婕妤晨跑,所以每顿都只吃几棵青菜喝一碗汤。“就是啊,他要是敢来,我就相信他不是凶手!可是,他敢来吗?”幼敏转了转眼珠子,侧过头问旁边的伊蕾:“你说呢?伊蕾?”“我想他应该会来的。”伊蕾轻松地说:“因为,他不是凶手啊!”“是吗?”雅婷和幼敏都用不相信的语气反问伊蕾,伊蕾耸耸肩,吃起了一块排骨。

---她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她悄悄走进他的房间---他睡得很熟,她举起菜刀,一步一步逼近床边---平时,这把菜刀只用来切菜,今天它要完成一项壮举---它要把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的脖子砍断---金属的光泽反射在她的脸上,使她显得特别的苍白,她的眼睛被刺痛了---她回到厨房,把菜刀放回原处---她来到浴室,在黑暗中---她打开水龙头,她放满一浴缸的水---她把自己沉入水中---温暖的水,让她觉得很舒服,她闭上眼睛---难以呼吸,口鼻中甚至是大脑里都充满着水---“人,早晚总有一天都会死的。早一点和晚一点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伊蕾,你甘心就这样死掉吗?---猛然间,伊蕾张开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来是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这仅仅只是个梦吗?半夜,寝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在睡眠中。伊蕾坐起来隔着衣服,轻轻地抚摸着胸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想起?为什么不肯忘记?”一个声音在伊蕾的脑海里回响:“因为他是魔鬼,他不肯让你忘记他,他要你永远记住他。”又一个声音发出邪恶的笑声。“不,我会忘记的,我一定会忘记的。因为你根本不值得让我记得!”伊蕾坚定的告诉自己。

一时半会睡不着了,伊蕾看着黑暗中的寝室,想起了柳希言。想起了柳希言自杀时的心情---在同样不开灯的寝室里,柳希言默默的哭泣着---她的朋友,她的爱人,统统都背叛了她,让她从身体到精神都备受折磨。她的朋友,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自己,她不知道。她的爱人,有没有真正爱过自己,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个傻瓜,盲目地相信着身边的人。只有到了,结局,才发现,原来她过去的快乐、幸福全都是用谎言堆砌而成的。她,憎恨他们。她,要报复他们。她,要诅咒他们。---可是,她,找不到全身而退的报复方法---最后,当岑小艾看到自己吊在了顶灯上的样子的时候---终于,灵魂得到了一丝的宽慰。让他们内疚,内疚到死,死了还有内疚。这,是柳希言的报复方式!此时此刻,并不是只有伊蕾一个人在想像柳希言临死前的心情。这个人,痛苦、愤怒、仇恨---痛苦没有平复、仇恨还要继续、愤怒没有停止---为什么恨可以变得那么深刻、那么尖锐?

星期六早晨,伊蕾、赵雅婷、王幼敏都穿着朴素的衣服,准备去新月市殡仪馆。还没有离开寝室,却有人在敲门。雅婷去开门,看到门外来客时瞬间,愣住了。“我想你们应该还没有走吧!”是江一帆的声音,伊蕾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准备出发了。”

三个女生、一个男生走在校园里,谁都没有说话,也许沉默最好吧。走出校门,江一帆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他们要去哪里。接着,继续沉默---司机觉得他拉了一车死尸去殡仪馆似的,而他们的目的地的确是殡仪馆这个鬼地方。想着想着,司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快打开了收音机,耳边传来优美的音乐声,总算让车厢里有了些人气。

压抑的一间房,压抑的四面墙,压抑的一群人,压抑的悲伤,压抑的葬礼。墙上挂着萧钥的一张甜美笑容的照片---从不同地方来的人们聚集在了一起,一年级的新生总是比较好奇,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富家子女,依旧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可以和同龄人一起过着集体生活也是很不错的。303寝室里,柳希言和岑小艾是最最高兴、最最兴奋的。“没想到,我们居然是在同一间寝室。”小艾叽叽喳喳地说。“是啊,是啊!”希言也兴奋得满脸放光:“仔细想想,我们从小学开始,中学一直都是同班同学。没想到,上大学又在一起了。我觉得我们可能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了。”“怎么啦?和我在一起不高兴吗?”小艾嘟嘟囔囔地说。“当然不是,我真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另一头,赵雅婷和王幼敏也谈得火热“你也是系的?”雅婷问,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嗯,”幼敏也一样欣喜:“真好,我们既是同系又是同寝。”---至于伊蕾,她默默的整理自己的东西,毫无兴奋之感。对伊蕾来说,她只是找到了一个离开的办法,为有一天永远消失做好准备而已。“这是你的东西吗?”一个动听的女声,伊蕾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面目清秀、长发飘飘的女孩。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夹。伊蕾看了看后说:“不是我的,我从不戴这种东西的。而且,我讨厌粉红色。”女孩听到伊蕾冷漠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退却,反而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喜欢粉红色。所以,这种没有品位的东西要扔掉。”伊蕾倒是有点吃惊:“这东西是你的?”女孩笑得更欢了:“我没有说它是我的或者不是我的。嗯,不过你猜对了。它是我的。是我弟弟送的,他今年才五岁。”---用这种方式和伊蕾搭话的就是萧钥,一个古灵精怪的女生。“你好,我叫萧钥。”“我是伊蕾。”伊蕾还是很冷漠,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关心似的。---一看到萧钥照片上那么灿烂的笑颜,伊蕾就觉得心好痛。她看了看身边的雅婷、幼敏,她们已经悄悄地落下了眼泪。再看看江一帆,他的眼眶也已经发红。这样的情景让伊蕾不得不想起不久前爸爸的葬礼。在爸爸的葬礼上,人们都是假装着悲伤。今天,在年轻的萧钥的葬礼上又有多少人是真的难过呢?刚才,伊蕾看到萧钥的母亲,一个坚强的女人。她虽然悲伤,但没有崩溃。还有萧钥的父亲,他面无表情,伊蕾可以感觉到他的冷漠。萧钥的父亲身边还有一个妖艳的女人,女人还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女人心不在焉的,小男孩倒是哭丧着脸。那个女人是萧钥的继母,小男孩是萧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看着他们,伊蕾心想:可怜的萧钥,原来你也生活得那么不容易。生活在破碎的家庭里到底有多么的艰难!伊蕾之前并不知道萧钥的的家庭情况,只知道她有一个弟弟,她非常的疼爱她的弟弟。破碎的家庭是萧钥心底深处的秘密,就像伊蕾也有秘密。

眼泪,萧钥妈妈的眼泪,萧钥弟弟的眼泪,雅婷、幼敏还有江一帆的,每个人都在流泪,伊蕾也在流泪,她的眼泪在心里---回想起不久前,伊蕾最后来到爸爸、妈妈的墓前,她说了很多话---山里的风很大,吹乱了伊蕾的头发。爸爸妈妈的豪华墓碑,上面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男人、女人笑得慈祥。伊蕾主要是盯着爸爸的照片:“我真的很高兴,你先死了。如果,你不死,我还要想办法摆脱你。总算,到最后,你肯放过我了。”伊蕾残酷地说:“我不恨你了,还要感谢你。感谢你死了之后留给我的一切财富。我一定会好好利用的。”她也想对妈妈说些什么,但是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妈妈在11年前就过世了,之后的10年里伊蕾的命运,她不知道。她看不到,听不到更帮不到!最后,伊蕾还是和爸爸说:“我要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也将是最后一次。从此,我会忘记,彻底地忘记,永远不要再想起!”---

葬礼结束后,当大家都要离开时,却看到一个人站在人群之中,这个男人在看着江一帆。当江一帆看到他时,有点吃惊。然后,那个人走了过来,伊蕾站在江一帆的身边。“你也来了?”男人问。江一帆点点头然后,不自然的笑了笑:“王队长,你怎么也来了?”“王队长?”伊蕾不解地问。“伊蕾,他是刑警队的王队长。处理萧钥那件案子的。”江一帆介绍道:“王队长,她是萧钥的好朋友,伊蕾。”“我知道,我的队友周宇告诉我了,伊蕾也是你的朋友,她为你作过证。”王队长冲伊蕾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