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姑娘,多谢你了。礼貌致谢,皇甫少凡眸底却盈满了疑惑。奇怪!怎么她会在他房里?展元人呢?剑儿呢?

没错!这回我们可是有备而来。一旁,自认自己才有资格在兄长死后掌握绿波山庄这一大片家业的白慕南终于开口说话了,狭长的眼眸闪动着几丝阴戾狠毒光彩。姓徐的奴才,识相的最好叫皇甫少凡那狗贼出来,还我兄长辛苦创下的家业来。

哇——大叔,一般人中了『夜夜愁』,不出三天便要去见阎王,内力好些的,勉强撑个一个月,而你竟然撑了三年?惊奇目光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个够,她悄声咕哝,若让无命叔叔知道了,肯定会很火吧……

湖畔,雅致凉亭内,温文尔雅的男人含笑品茗,静静的听着下属隐含不满的质疑。

难道魔头还有特定长相的吗?

似乎有些惊讶眼前这不凡中隐带贵气的白衫男子这般有礼随和,店小二突然觉得备受尊重,脸上那职业笑容马上转为热诚至极。不麻烦!不麻烦!两位客倌,请随我来。

呃……说起这个,古叮当尴尬地搔了搔头,小脸有着心虚。这是因为……因为化毒的过程和我预想的有了出入……

呜……这些天见银霜自大叔根处一日日的逐渐蔓延,终至整头白,她也很愧疚,绞尽脑汁地想找出原因,使尽所能的想法子,但……但就是不见效果,她能怎么办?

什么叫有了出入?心下一冷,徐展元惊怒。

所谓有了出入就是……干笑着将皇甫少凡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她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气弱,最后以四字总结。……就是这样。

好!好个就是这样!气得几乎想一把掐死她,徐展元厉声喝道:你根本就是个半吊子,当初竟然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可以化去『夜夜愁』之毒,亏我家主子还如此信任你,把命交到你手上……

展元!蓦地,沉稳淡定的平静嗓音轻轻打断了他的怒言质问,皇甫少凡这个当事人反倒一副置身事外的安详神色。别这样说叮当,至少,她用以毒攻毒之法,成功的让我捱过了当初所说的三个月之期,不是吗?别这么紧张,我相信叮当会成功帮我化去剧毒的。

大叔……感动得飞扑进他怀里,古叮当乘机吃豆腐。你真的这么信我?呜呜,大叔人真的是太好、太温柔了!这样的温良男子,世间少见,不打昏他抬回去,实在对不住自己。

这些日子已经被她动不动的神来一抱给训练得处变不惊,皇甫少凡温柔地拍拍她的头,感觉有点像在哄义子——白文麒的感觉,唇畔含笑道:你若真要害我,不用等这么久,不是吗?

当然、当然!点头如捣蒜,她咧开粲笑猛附和。

所以我当然信你了。温雅微笑,对她,他就是莫名有着解释不来的信任与宠溺。

大叔,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毫不扭捏的告白,粉嫩俏颜毫不害臊地在温暖胸前磨磨蹭蹭,豆腐越吃越过瘾。

纵然已经习惯她突如其来的飞扑拥抱,但对这种大胆示爱,皇甫少凡还是免不了微红了脸,只能故作镇定地笑着,但笑中……有点甜。

看着他们两人一大胆、一内敛的互动,徐展元彻底无语。唉……他有种预感,主子这下是被吃定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但是……为何让人感觉他们两人角色颠倒了?向来主动出击的一方,不都是男性吗?

心情颇为复杂,想到这无视礼教、任意自我的小姑娘日后极有可能成为主子相伴一生的另一半,他突然叹了口气,满腔的炽火瞬间熄灭。

罢了!罢了!有这样的夫人,总好过主子从不动心,孤独一人来得好。

就在有人暗自感叹、有人乘机磨磨蹭蹭吃豆腐、有人被蹭得薄脸越来越红之际,一道身影夹杂着惊喊飞快冲了进来——

主子,夫人她又作了,如今正闹得厉害啊!怀中抱着白文麒,剑儿气喘吁吁叫道。

心下一凛,皇甫少凡知道自己是非去一趟不可了,正想拖着虚弱的身子下床,却被古叮当不悦地一把推了回去。

只不过是个疯子,要疯就由她去疯,疯够自然就安静了,何需大叔你去凑热闹?别忘了,你剧毒未化、旧伤未愈,加上前些日子受那马什么的一掌,一条命都去了半条,还逞什么强?嗔怒反对,古叮当不想他拖着病弱身子去操烦这类杂事,对她不在意的人,管对方要死要活,她是完全不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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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就见皇甫少凡脸色一正,口气难得的异常严厉,不许说她是疯子!

受他一喝,古叮当怔了怔,只觉自己一心为他好,然而却反倒被斥责,当下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原本愉快的心情转坏,恣意任行的脾气瞬间犯起。

无暇多虑,她脱口怒声嗔叫,本来就是个疯子,难道我有说错吗?我就是要说她是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啪!

始料未及的清脆巴掌声突兀响起,阻断了她的怒叫,也让皇甫少凡惊愕地瞪着大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失去控制地对她出手。

大叔,你打我?捂着热辣灼痛的腮颊,古叮当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瞠大的眼眸满是控诉。

从小到大成长至今,众位叔伯都惜她如命,视如珍宝,就连爹爹也不曾打过她,可如今大叔竟然对她出手!

理不清对这一巴掌是羞愤还是伤心,她突然觉得眼眶好酸涩、视线一阵模糊……

叮当,我……皇甫少凡懊悔不已,万分愧疚地想道歉,然而——

大叔,我讨厌你,你毒死了最好,我不再理你了!悍然哭叫,串串清泪洒落,转身就往外奔去。

此一突状况让众人一楞,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剑儿怀中的白文麒却突然挣扎地溜下地,飞快尾随着她身后追了出去。

剑儿,快去追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古姑娘追回!唯恐她盛怒下果真离去,不再帮主子化毒,徐展元心中焦急,连忙要剑儿快去追人。

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剑儿二话不说,急急忙忙急掠而出。

霎时间,房内只剩下皇甫少凡与徐展元两人,无声的寂静中,空气一片沉凝,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有着微微的刺痛热辣,皇甫少凡眸光一黯,心中后悔万分,然而就算想追人也力不从心,当下幽幽的叹了口气,神色疲惫地开口了——

展元,扶我到大嫂那儿去吧!从他能解决的先解决,至于古叮当那儿……是他先出手伤了她,如果她就此愤而离去,他也没有二话,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讨厌!讨厌!讨厌!大叔,我最讨厌你了……一路狂奔回客房,古叮当委屈地边哭边叫骂,手中不停地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袱,片刻也不愿稍留。

呜呜……大叔算什么东西?她古叮当是让人打的吗?连爹爹都不曾打过她呢!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她毫无姑娘家矜持,天真率性地嚎啕大哭,心中气愤不已,拎起小包袱就准备要走……

喝!小鬼,你想干什么?一转身却见白文麒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古叮当有些被吓到,随即想到这小鬼的义爹是谁时,马上拉下哭花的脸蛋,有点迁怒的意味。

木然小脸无表情地瞅着她,然而一双小手却紧揪着粉紫色裙襬不放,摆明不肯让她走。

虽然这小鬼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古叮当也算了解他了,当下含泪俏脸往旁一甩,使性子怒道:我讨厌大叔,才不要留下来。

此话一出,就见小家伙眸底迅闪过一抹惊慌,小手抓得更紧了。

小鬼,你放手啦!怒眼嗔瞪,见他完全没松手的迹象,古叮当二话不说,硬是掰开紧揪着裙襬不放的小手,将他往旁一推,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要走人。

不……不要……蓦地,一道小小的、细微的泣音骤然响起,白文麒飞扑抱住她正准备迈步的双腿,出乎意料地竟出断断续续的微弱哭喊声。……不……不要走……救……救义爹……不要……走……

闻声,古叮当蓦地顿足,低头惊愕地瞪着小家伙,傻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小鬼,刚刚是你在说话?

不要走……救义爹……救……救义爹……死命地抱着她,白文麒高抬的小脸依然木然无表情,可大眼却不断滚下泪珠,只会不停地重复着要她救义爹等等的言词。

怔怔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哭相,虽然画面很诡异,但不知为何,古叮当心底却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与怜惜。

这小鬼,打一开始跟前跟后的死缠着她,肯定是小小的心灵里清楚她能帮大叔化毒,怕她若反悔跑了,大叔就没救了,所以才死赖在她身边监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