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雪见方翔好像没有大碍,一颗不知何时提起的芳心,勉强落了下来,而听了方翔东扯西拉的话,饶是以她的蛮横漠然,也忍不住被逗得抿嘴娇笑起来:“呵呵呵,你这个家伙还真是傻的有趣,这个当口还有心思说大道理。幸好你今天是遇到了我,如果真是道上人物,你就是说破嘴皮子也没人理你。对了,‘刑不上大夫’我听说过,‘拳不打书生’,这句话是你自己瞎编的吧。”

李夏独有的公鸭嗓聒噪一片,方翔强忍着他对自己耳膜的摧残,正待仔细问个明白,却不料电话却已经挂断。

在大汉们的推搡下,朱天龙乖乖的走上楼梯。而李夏吓的魂不附体,若不是有朱天龙的支撑,怕是早就瘫软在地了。李夏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失却了往日的伶俐,只是他也能猜到,这件事必定与方翔有关,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大汉,不是欧阳宇就是沈沛雪的手下。

李夏说话总是这么缠夹不清,不过其中真意,方翔倒是辨的明白,哑然失笑,暗道,‘我就猜李夏这家伙不会好心、屁颠屁颠的跑来关心我,说起来,这投机倒把唯利是图真是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去经商实在太可惜。’

郑羽佳望着娇躯轻轻颤抖的沈沛雪,言语中歉意隐隐,其实那笑靥灿烂如花,一脸的奚落之意,哪里有半点的真诚歉意。

在方翔跳楼的刹那,欧阳宇随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起涌到了窗口,基于方翔带给自己的屈辱,羞愤欲狂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方翔被摔成八瓣的惨状,只是却瞧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

嗯嗯,说不定。不过无论如何,就冲着刚才他救欧阳宇的表现,他可是比欧阳宇强多了。”

流言蜚语拼命的钻入耳膜,置身于众人鄙视中的方翔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嘴角噙着一丝懒散的笑意,说不出的泰然自若。只有阅尽世间人情冷暖的智者才能瞧出他笑容背后的真正含义:那种傲岸的王者所拥有的真正坦荡与从容不迫!

卑鄙,这家伙看起来挺有男子气概的,想不到竟然这么的卑鄙…”众人窃窃私语,言语中自然是充斥着对方翔的鄙夷之意。

朱天龙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欧阳宇心头一喜,忐忑的心境蓦的轻松起来,笑意越的舒畅,朝着朱天龙再次礼貌的一点头,这才望着方翔道:“师兄,我这次来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沈沛雪。我喜欢她,但是我这个人也喜欢挑战,喜欢竞争。我更希望我的对手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这样的话,如果我输了,我心服口服,如果我赢了,我也乐意与真正的男子汉做一对好朋友。”

严肃没能在李夏面上维持多久,很快又恢复了那诡诈的神情,笑嘻嘻的道:“翔子,这沈沛雪虽然像个男人婆,太过火爆,不过嘛,火爆娇娃诱惑多,嘿嘿,有福气啊有福气。”

呵呵,你不用揍我,我已经被你吓死了。”看着沈沛雪那凶神恶煞状,方翔蓦的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这种轻松是在那些纷争不断的岁月中不曾有过的,‘母亲说的不错,只有处在这种平凡的位置上,自己才能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安心与快乐。’

林诗韵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头烦乱的心思,望着沈沛雪,沉声道:“雪儿,今天你开车载着方翔上下学,就当是对他的赔礼道歉。”

色狼!小影姐,快来抓色狼啊!!”

沈沛雪瞪着一双茫然的美眸,在方翔身上使劲的打量着,虽然在酒精的作用下,醉醺醺的她双眼已经不对焦,方翔也是一阵心悸,忙将笑意和蔼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干笑着道:“嘿嘿,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了。”

嗯,我了解。”方翔听得清楚,苏小姐那一贯保持的平淡语调,有了些许的紧张之意,如此一来,方翔也不由自主的受到了感染,赶忙询问道,“苏小姐,石总是何方神圣?”

沈沛雪虽醉酒,神智却是不失,听了方翔轻柔的语调,心中蓦的一动,只觉得这一抹蕴藉着温柔的关切让人极其受用,好似是小时候哥哥那无微不至的呵护。而这种亲切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哥哥的钱越赚越多,虽然依旧疼爱自己,但是忙于生意的他,只顾着带给自己越来越高级的物质享受,却疏忽了那份亲情的慰藉。

李夏原本认定方翔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只是几天后却诡异的现,朱天龙没有找方翔的麻烦,他平日里做事依旧是我行我素,可是面对方翔之际,总是不自禁的有些畏缩,甚或是有些尊敬——那种糅杂着恐慌的敬畏。这种情形,就好似那山林中自大惯了的虎豹,突然现了一只强大的洪荒神龙,无可匹敌之下,只能心悦诚服的俯称臣。

方翔晃晃悠悠的行经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呼唤在耳畔萦绕:“翔子!顺风车!我去校外的信联市。”

我想我还是…”方翔思忖良久,正待婉转的提出告辞,却不料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未竟话语。

林诗韵轻笑着道:“方翔,你别看我们小影腼腆害羞,其实她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中巾帼。”

你看看你看看,我以前说什么来着,这三楼的林先生就是少教养。这么大的一个钉子钉在墙上,要是阴天看不清楚、不小心碰到,还不得疼死人。就是不碰伤、刮破个衣服啥的,也是挺晦气。”

李夏与朱天龙闻言也是色变,当其冲的方翔却是依旧保持平静,面上波澜不惊,轻笑着道:“你好,沈先生,我就是方翔,很高兴认识你。其实我没那么胆大,人都怕死,我也怕死。”

方翔彬彬有礼的话语一出,李夏与朱天龙面色大变,只觉得方翔今天真是吃错药了,面对沈天宇这样的强势人物,只有委曲求全加上一点谄媚才是求生之道。他却把自己摆在与沈天宇同等的高度、笑语交谈,这无疑是对沈天宇的最大蔑视。

难不成方翔真的以为现实中的黑道豪雄都像电视上演的那般好糊弄,你随便表现出一点男儿气概后,他就傻兮兮的同你推杯换盏。’李夏暗自苦笑,只是却也不敢吱声。

望着方翔不卑不亢的态度,沈沛雪美眸中却是露出一丝欣赏的色彩,许久没看到有人以如此平和的态度与哥哥讲话了,‘这家伙好像真的有点傻气,不过其实也蛮不错的。现在的男人都缺少男子气概,一个个女里女气的…’

沈天宇也料不到方翔会以如此的一番口吻与自己对答,一愣之后,一丝兴趣却是悄然弥漫,他对方翔的背景有些了解,所以知道这个家伙没什么倚仗,看来就如东工大传言所说,这家伙是真正的‘悍不畏死’。

不怕死的人,倒是可以结交一下。况且雪儿既然要与他的宿舍搞联谊,也就是说雪儿已经对他的冒犯不以为意,或者有了自己的处置方式。我若是强行出头教训方翔,这丫头兴许还不乐意,唉,我这个宝贝妹妹哪…’

望着一旁神情木然的沈沛雪,沈天宇一阵头疼,望着方翔,轻笑着道:“有趣有趣,我觉你真的很有趣。飞龙,上瓶好酒,我要敬方翔几杯。”

沈天宇此言一出,原本紧张的氛围也变得缓和下来,李夏与朱天龙齐齐舒了一口气,沈沛雪面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哥哥酒量甚豪,但是看不上眼的人,却是从不屑与之饮酒。如今开口说这番话,怕是就有几分化干戈为玉帛的味道。

这家伙运气还不赖,不用我开口,自己就把祸事消弭了。’沈沛雪暗自夸赞。

飞龙应诺一声,正待开酒,却不料方翔开口了:“对不起,沈先生,我答应过我妈,不喝酒。所以你的好意只能心领了,要不我以茶代酒,敬谢你的看重?”

我敬酒,你也敢不喝?”沈天宇讶然出声,在这种场合中,沈天宇屈尊敬酒,本身就等于给了方翔天大的面子。漫说是酒,即便是毒药,方翔也得甘之如饴。所以此刻方翔得体的推辞言语,却是成了对沈天宇最大的蔑视。

沈天宇的面色重归于冷峻,屋内一丝杀机悄然缭绕。

二人目光对视,若说沈天宇的眼神像刺刀,让人心灵震颤遍体生寒,那方翔的眸子就是那深邃的大海,足以包容世间万物,任凭你拥有雷霆万钧的力量,也只能掀起大海的表面,却无法触摸到它的内里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