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凌翙看着古地,有些哀伤的笑了笑,她又何曾有过朋友呢?在以前,她的世界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缺,只是未曾想过朋友二字。在那以后,她走过一个生死轮回,至今仍没弄清自己是为什么还活在世上。一直一直,她似乎都没有注意过天空是什么颜色。这世界唯一的一点色彩,似乎就是眼前这个极其话多而且说的话都很新鲜的小军官带来的。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像个孩子,有一种很好奇的心理,似乎很想知道,他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朋友?朋友是什么颜色的?蓝色?红色?还是灰色?

新年,新7师所驻防的地方大雪纷飞。古地站在营部的窑洞门前耍酷,脸上多少有点无知少年的憧憬,对身边的警卫翟小鹏说:“小鬼,许个愿吧,新年总会有新气象的。”

事实上,古地到师部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仗一直在打着,部队也不时地在转移,师特务营的战斗任务又很重,有时候古地觉得师长似乎是拿他的特务营当一个团使。平均下来,他连每个月到一次师部的频率都没有。但就是很少的几次,也足够让师部的军官们对他产生极为深刻的嫉妒了。

崔护士看着他,点了点头。

“差不多?”崔护士换好了药,一边收拾一边说:“差得远呢。”她走了几步,回过头问:“对了,一直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活不了多久,”后面那个民夫说:“就算把他抬到医院,用不了多久又要抬回来。”

王杰笑了笑,说:“就是这样,才不想死啊。”

对生死似乎有种特别的嗅觉的川崎,在凌杳卧倒的同时,也下意识的卧倒在地上,这使他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场机枪扫射。而他的手下则被割稻子一般的扫到。除了凌杳而外,只有王杰的反应足够快,他也顺势卧倒在地上,他们另外两个战友,则被远处射来的子弹无情的射杀了。尽管那子弹是出自中国人的枪口。

“去你妈的!”凌杳生平第一次骂脏话,抬手就是一枪。可惜川崎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他早就躲得好好的,凌杳这一枪连他的皮毛都没有伤到。

凌杳沉默了一下,说:“我答应过她一定要活着回去找她的,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谎话,不过,这一次,我可能是没法实现我的诺言了。我现在,只希望他们母子平安。”

“长官,”凌杳说:“我有一个要求。”

这些坐车逃难的难民里面,大部分倒都是这种类型的人,他们不富有,也不贫穷,他们没有勇气去面对战争,但这并不是他们的过错,他们看上去都有些文质彬彬,而且多半都还拖儿带女,打仗,也许真的不适合他们。

“傻孩子,”凌杳抚摸着她的头说:“老人们都说,梦是反的。不会有事的。”

“你明显是想推卸责任,不行,我要叫交警来出现场,你最好给钱私了,不然扣你分,吊销驾照。我表叔的小姨子的二舅的把兄弟的姑妈的侄儿是交警队长。”凌杳回过气来,发现自己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伤,痛虽然是痛的,但是恢复得也很快。

凌杳抱着她,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娇俏可人,体温就开始上升了起来。

“没有想到还会看到你。”她的声音里有一点淡淡的喜悦。

“你说说话吧。”古地一边跑一边对背上的将军说:“我好确定你还活着。你有足够的理由活下去,你听过摇滚乐吗?很重金属的那种,宫廷里面肯定没有吧?你喜欢看电影吗?或者,看小说?你喜欢李贞贤还是李孝利?你小的时候上的是什么学校?有没有什么小男孩暗恋过你?或者,你有没有暗恋过什么小男孩?你们那白菜几毛钱一斤?猪肉呢?”

古地完全是打红了眼,右肋上被手枪打穿了一个洞他竟然没有发觉。再往里面打遇见的就都是敌人女兵了,古地愣了一下,他的士兵也愣了一下。一个士兵问:“连长,还打不打?”

在这场战役中,国民军损失最大的,除了几乎被全歼的69军外,就要数71军了。这一仗打下来,71军整个瘦得几乎就只有骨架了。为此,中原方面军长官部特别给了71军一个月的休整期,补充兵员和装备并进行整训。而补充进来的兵员,有不少就是从起义的帝国军里调配过来的。而71军代军长李宗凌少将也在这一战之后去掉了“代”字,不过军衔暂时仍是少将。仍兼任新7师师长。

“圣剑”集团军在被迫更改自己的作战计划后并没有慌乱,左宗翰知道他的对手等的就是他的部队打乱原有部署,再抓住各部的间隙和时间差进行分割,然后力图各个击破。不过对手可以用这样的招数,他也可以用,因为国民军在移动的时候,自身同样也会出现空隙,部队与部队之间也会有距离。因此,他也打算将计就计。

这是个机会,这种老坦克的视界狭窄,等坦克过去以后用燃烧瓶去坦克后面的油箱。为此他决定亲自去做个实验。很奇怪他当时竟没有感到害怕,尽管后来他觉得这个举动其实很疯狂,他用一个酒瓶罐了些煤油,然后就爬出了阵地,藏在前面的一个弹坑里。很快一辆坦克过来了,似乎也没有发现他,只管轰鸣着往前开,坦克上的37毫米炮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朝阵地上的目标轰击。

但是,局面还是失控了。问题就在于那个没有赴宴的参谋长。他事先就预感到这一次的宴会大有问题,不但不赴宴,还把自己控制的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开出了营区。在各旅、团的骨干军官接到自己上级的命令集结时,参谋长突然出现,告诉他们师长要干掉他们的长官,要他们立刻反水。有的军官立刻加入到了参谋长的阵营,而有的还遵照长官的命令赶往约定的地方。不明所以的士兵发现营房被警卫团的人包围,也炸了锅,只是由于长官不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再说师部警卫团的人更是长官的长官的部队。他们虽然绝对气氛不对,也不敢擅自向师部警卫团开火。

“他妈……”59旅令狐旅长一句国骂差点就骂出来,什么玩意,一个小小的副官,竟然敢教训起他来。而他之所以忍住了没骂出来,正是因为他清楚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一个小小的副官,哪怕他是上校,也不可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一个旅长的。问题就是,他偏偏就敢。

路晓飞笑着说:“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看来我是太自以为是了。”当她明白一切都不可扭转之后,她反而镇定了许多。当然,这镇定也只是相对的,她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声音也在微微的颤抖,就是她完美无瑕的双腿,也有些无力。也许自己该求饶吧,或者继续晓以利害,至少,也该让他明白,既然皇帝把她选进了宫,却又放回来,就足以说明他们宋家的能量有多大。但是再怎么样,也大不过皇族吧?而且像端木睿这种人,无法无天草菅人命早就是家常便饭,习惯了,也真的不会去想太多的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