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他们听到了枪声。凌杳和抱着孩子的沙罗不禁同时神色一震。他们站在窗前,看不到枪响的地方,但是很明显的,学生的队伍开始乱了起来。听到枪声的学生们愤怒的往前边跑去,而前边和军警发生冲突的学生又在往后跑,两边的人冲挤到了一起,场面非常的混乱。而一些不法之徒则开始趁机冲击街边的店面,砸碎了几乎一整条街的玻璃。凌杳他们所在的医院也未能幸免,只是他们住在四楼,大概是石块扔不上来的缘故,倒还没有遭到袭击。突然之间,街道上就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声音真的有些熟悉,他突然记起来,这是袁维绪的声音。于是他喊了一声,小绪姐姐。接着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了,身上一阵一阵的剧痛,却清晰起来。

“《苍茫》杂志给我回信了,”沙罗兴高采烈的说:“他们决定录用我的一篇文章,稿费是十块国币。”国币是国民政府统治区的货币,十块钱的购买能力相当于他们那个时代一百块钱。作为处女作,这个稿费算是不低了。

结果,当给他换药的护士出现的时候,古地差点昏过去——这护士好壮啊,那块头似乎比他还要大,给他换药包扎的时候一点也不温柔,在她的手中,古地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当这个魁梧豪壮的护士用一种颇为暧昧的眼光看着古地的时候,古地吓得差点吐血身亡。这样的艳遇,还是算了吧。

“你有病啊。”将军无奈的说:“我不想理你。”

国民军在徐州会战中的胜利,是从围歼帝国军“皇妃师”开始的。

是把已经突围出来的部队重新填回坑里去,还是放弃被围的部队,趁汝南还没有被“叛军”围过来之前撤回周口出发地上,这是一个问题。填回去,是死路一条,撤回去,还是死路一条。战死殉国和被皇帝处死都是死,区别前者要死更多的部下,后者只会死他一个人。但是如果可以不死呢?他估计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他的家人都在京城,如果他选择另外一条路的话,就是把他的家人推入死地。

第一天的一场血战打下来,71军李宗凌和禁卫3是淳于清两位长官都大感肉痛。而且他们接下来承受的压力也超过第一天的战斗。71军方面是面对兵强马壮的禁卫3师的拼死突围,后面还被帝国军第3军捅了一刀。李宗凌把作为预备队的暂14师调到后面去顶第3军,正面的新7师则只能独力死撑。

作为在国民军序列中只有两个师的乙种军,71军代军长李宗凌少将对于自己的部队担任侧翼掩护并没有什么意见。长官部的意图其实也很明显,21军打头阵,再用第7军强行吃下禁卫3师,其他部队则主要以打援为主。相信“圣剑”集团军的司令官左宗翰也不可能看着禁卫3师被围而无动于衷。

“枪打出头鸟。”路晓飞看到令狐眼睛里的恐慌,终于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说:“你不觉得你的话说得太多了吗?你放心,你的家小,我会安排人照顾好的。你在交通银行那笔款子,算是你为一个全新的禁卫8师做的一个贡献吧。”

几个副参谋长,3个旅长副旅长,几个团的正副团长基本上都到齐了,还差一个参谋长。侯副官暗自给路晓飞递了眼色,表示不能再等。

“需要吗?”宋慧婷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状态,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愿意让路晓飞搂着。当然,路晓飞也愿意这么搂着她,至少这一刻是这样。

“你知道吗?”路晓飞文不对题的说:“你长得很象我喜欢的一个明星,而且,长得比她还要漂亮。”

宋慧婷会意的说:“我的人也没问题。”

路晓飞看了看她没说话,偶像美女说:“我们可以在原有的报价上降低百分之十。”

婉仪郡主也看清了对方,淡淡一笑说:“是宋小姐啊。”

“你搞什么啊。”婉仪郡主刚一坐下来,就小声地对路晓飞抱怨说:“我穿得这么随便,怎么能到这里来呢。”可是,她的嘴上虽然抱怨着,眼睛却有一种惊喜,还有一种小女孩般的激动和羞涩。实话,她才20岁啊。

“另外我今天想请一个假。”婉仪郡主继续说:“我想到县城里去一趟。”部队的驻地当然不可能就在繁华喧嚣的闹市,离昌平县城,还有那么几十里路。

路晓飞以为自己什么也不懂,但是当他看到郡主哀恸绝望的眼泪时,他突然发觉自己的思路原来这么清晰。就算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他的面前哭得这么绝望这么伤心,他也不会无动于衷的,何况他现在的身份,与这个人还有着很密切的联系。于是他站起来,因为没有纸巾,也找不到手巾,只能走到她面前,用手给她擦了一下眼泪,说:“对不起。我欠考虑了。其实,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既然没有爱情,就不应该让这段婚姻束缚你。你还年轻,有权利追求自由和爱情,没有必要让自己枯死在这深深的侯门中。”

而这个时候,正是古地黎渺和袁维绪随国民军新7师血战牛头岭,并在第五战区取得战争爆发以来国民军首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局部胜利的时候。

失去了渡江作战的良机之后,皇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在军事指挥上所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低级错误,反而把失败的责任完全的推卸到了前线指挥作战的一些将领身上,并且撤换了原本很有指挥才能的一些将领。由于这些将领大多是地方派系的骨干,那些地方派系的头领认为这是皇帝故意借机消弱他们实力的借口,在随后的战斗中,积极性远远不如在战争爆发之初,出工不出力也就成了这些数量庞大的部队的司空见惯的行为。这也直接导致了帝国军刚刚“收复”不到一年的苏北大部分地区以皇帝以及帝国军参谋总部想象不到的速度重新被“叛军”夺了回去。气急败坏的皇帝调集了东线集群的全部主力以及中原部队的大部,以徐州为中心,准备和国民军展开一场战略决战。

1930年1月10日,国民军71军进攻新野。

袁维绪点了点头,说:“好象是这么传言的,说是长官部准备让我们军、新11师和31军联手打襄阳。”

松木山东南一个无名高地,国民军新7师师部。

“是!”女军官敬礼回答说:“新127团团部见习参谋袁维绪!”

“你就是那个一炮炸死一个少将的炮兵排长吧?”师长看看韦涛,说:“了不起,一等荣光勋章,我一定给你要一枚来。你们这些小子都不错,好好给我活着,新7师还要靠你们呢,在这里站着的弟兄们,你们也一样!那个,”师长指了指古地,问:“你叫什么?”

说话间,韦涛第一发炮弹打了出去,一声巨响之后,敌人的机枪声就哑了。

袁维绪今天心情很好,不计较古地这么煞风景的话,她只是温柔的笑着,说:“不管怎么样,我真的很感谢你。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上天作弄了一样,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地方,不过,还好有你。”

“儿女情长没有什么不好,”侯副官接着说:“你可以抱着她的尸体,捡起地上的枪和她一起下去。我只是怕你没有面目见她。”

路晓飞看着眼前这个庞大而豪华的王府,真的觉得很荒诞。

郡主冷淡的一笑,说:“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