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武之人神经大条,他三叔和四哥对这种事情一贯反应迟钝,且不放在心上,若不然庄铭的婚事也不会被一拖再拖。

因此她们之间相当有默契,也十分有眼力见儿,不该打扰的时候绝不打扰,主子们面前决不让自己有半点存在感。就比如这回,才吃完饭,春雨等伺候漱口完了,赶紧叫人把东西撤下去,就瞧瞧的退到外头守着去了。

“是啊!”祁垣接着说,“那个时候,小姑姑怕是满心欢喜的想着嫁何家,却没想到最为坚决反对的竟是太后。那时父妃得宠,何家领兵,本就已经太过耀眼,若是再嫁个公主过去,这权势就太大了。太后自然不能看着何家做大到这种地步而无人辖制,也不能看着一个后妃的势力大到连皇后都压制不住。因此,小姑姑的婚事,太后便要做主嫁到自己亲姐姐家里。”

自己家的亲人,竟被别人监视至此,这个人还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新婚的丈夫,那个前些日子还和自己要共谋一生的人,庄锦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又想到,他三叔这边是这样,那么定襄候府是不是也在时时刻刻被人盯着,一想到这里,庄锦就觉得自己被扒光了一样,毫无*可言。

定陶长公主冷笑一声:“原本今儿瞧着贵妃不在,想着还能清静清静,没想到贵妃不请自来。这也罢了,好些日子没见说说话也使得。敢情人家竟是没想着好好说话,竟是来添堵的!”

两位长公主今日来的早,清妃、瑾妃并和嫔是请安还没走就被留下了。原本贵妃今日又没来给皇后请安,只是再听到长公主来了以后,不请自来,而且还在皇后这里看到了自己的亲家。然而贵妃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不自在,还能十分惊讶的和理国公夫人打招呼,道一句“好巧”!

“如此说来,这娶了高门贵女的睿王殿下,如今还不如端王殿下来的舒服。”

庄锦笑道:“我哪有什么不自在,只是倒比不上你,我瞧着你如今过的才叫春风得意呢。”

正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要抽手出来,没想到祁垣竟是攥的十分紧。庄锦没挣出手来,反而被祁垣一下拽了过去。当时站立不稳,跌在祁垣怀里。

祁垣这样说,就是要彻底撇清吴氏和吴家的关系,他和庄锦的想法一样,并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和吴家的关系。至于吴家徐姨娘等人,许氏一回家,根本不用祁垣说什么,吴大人就自会处置。这样一来,既处置了人,也保全了两家的脸面。

她这会子也顾不上生气了,而是深深的担忧。瞧着庄锦的脸色,已然是要暴怒了,若不是怀里还抱着祁玥,只怕当场就要发作。若是再叫端王知道了,难道不会认为是吴家的不好而迁怒吴家?若是因为一个侧妃叫端王和吴家离了心,那就太糟糕了。

没想到庄锦没等来吴夫人,却等来了吴家大少奶奶许氏。

田嬷嬷回到吴府,果然就去找吴夫人哭诉去了。别的不提,只说新王妃进了门,便看不惯侧妃,寻了个小错处便将侧妃禁足了。如今还将小郡主抱过去养着,也不叫和侧妃亲近。更不用说在教导郡主上是何等的不用心,不教着女孩学着三从四德、贞静贤淑,只知道教些外头男孩子的东西,且还是个不听劝的。就是今天,她也是偷偷回来,不敢叫王妃知道。长此以往,岂不是要疏远吴家了吗。

庄锦缓缓道:“我除了碧螺春,什么茶都爱喝!”

何骏笑道:“皇上下了朝就回后头歇着了,上书房不用我当差,姜阁老今日也放我假,偷得浮生半日闲吧!想着殿下这几日也被烦的不轻,不如去喝酒?”

于是笑道:“是下头铺子上才想出来的玩意儿,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妹妹们若是喜欢,我叫他们多弄几套便是。只是不知道你们都喜欢什么样的图案,都说给我,我叫他们做去。”

清妃道:“嫂子很不必这样,嫂子才是成国公世子夫人,就凭这点他再越不过嫂子去。哥哥如今出任要职,骏哥儿也有出息,这都是喜事,嫂子也该高兴才是。”

这三个人里头,奶娘是当初王妃吴氏生祁玥之前就选好的,剩下两个都是吴家陪嫁过来的。庄锦并不了解吴家,定襄候府也跟吴家鲜少来往,因此知道的不多。想着吴家几代书香世家,家风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如今看来,吴家在教导女孩儿上很是保守。

“这次来找外祖父,其实还有另一件愁事。”

外头庄钧听到动静也忙进来瞧张雲,叫大太太忙不迭的拉着问道:“雲哥儿昨儿个到底吃了什么,今儿竟然就病的这样厉害。可是下头那个奴才不好好服侍,叫主子吃坏了东西?”

庄锦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笑道:“我姨娘去的早,母亲待我很好。不瞒王爷说,大婚之前,母亲很是担心了一阵子呢。”

庄锦中午小睡了一会儿,本以为祁垣下午就回来,结果只等到快晚饭也不见祁垣人影,想着是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也就不打算等他。刚想叫人传晚饭,就见彩霞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彩云忙道不敢:“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哪里敢居功呢,以后也只一心服侍着王爷和王妃,叫主子欢喜,便是奴婢的福分了。”

彩云忙出去吩咐。给侧妃姨娘们的打赏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这会儿让春雨收拾出来。

“并不是为难。”端王府的小菜还真是不错,“只想着,亲王侧妃到底有些体面,总不好跟奴才似的使唤吧!”

庄锦抬眼瞧了瞧他,说道:“王爷把人打发走了,不就是不要人伺候自己吃的意思吗!喏,我每样都给王爷留了一半!”

庄锦若是有张雲这样的心态,大太太就不用担心了。只是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张雲没有庄锦的野心和抱负,庄锦也没有张雲那般恬静的心态,他毕竟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即使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完全认同自己的灵儿身份,更不要说嫁为人、妻,守着后院,过着妻妾争斗的日子了。

因念着世子和清妃两兄弟也是许多年没见了,特意叫清妃也出席。文华殿里帝后并坐,清妃左下首陪侍。

心里却是欢喜,皇后如何,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她岂能放在眼里。心情好了,胃口自然就好了,又多用了些点心和杏仁茶,好生夸了颖儿一回,又赏了些银两。

张珣道:“不然还能如何,就算是进了家庙,三丫头到底是我女儿,我还能叫她吃苦不成,咱们家就算不富贵,一个女儿我还养得起。”

清妃笑着接过来道:“这又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值得你这么上心的。”

几人一听,便知道庄锦恐怕有事要与大太太细说,便找个话告辞了。等人走了,又打发了丫头们出去,屋子里头就剩下母子二人。

“端王殿下金尊玉贵,哪里会来呢,倒是王府的田管事倒是常来。”

见庄锦一脸的担忧,张氏只又劝道:“你也无需担忧,咱们家好歹也是世家侯府,你虽是庶出,可到底家世身份在这里,就是皇子也不会小瞧了你,只是要委屈你做继室。不过继室也是正妻,咱们家的孩子不会送去做妾的,只是你的身份低些只能屈就了。朝堂上的事,你父亲回来还会与你分说,把心放宽些。”

这回连庄锦都忍不住笑了,他三叔这两天膝盖是中了多少箭呢,所有人听了都要说这么一句。

“既然锦哥儿已经给老三去信了,咱们就先在等一等。”定襄候道,“若是真应了这门婚事,就得着手准备分家的事儿了。原本老太太过世之后就该分的,只不过想着都是自家兄弟,都住在一起有个照应,因此也不着急。如今若是薛家姑娘真要嫁进来,这分家的事儿就得抓紧办了。就在附近选府邸,分出去更宽敞也更方便一些。都是自家人,以后只要勤往来,便不怕生分。”

这事儿提的突然,但也是意料之中。分家是早晚的事,这次庄铭的婚事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因此并不算唐突。分出去单过,毕竟就是自己的府邸了,行事也更方便。

只不过这样一来,二房就显得单薄了些。二老爷一个没有爵位的挂职闲差,这一分出去,就等于坐吃山空。二太太如今全部的指望都在儿子身上,若是儿子能有出息,其他的她便也不在乎了。再加上儿媳妇娘家也是个势大的,因此暂时还不用太担心。二老爷毕竟是定襄候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若是真是困难了,还能放着不管吗?因此这个时候,二太太就是不情愿,也开不了口说不同意。

这边定襄候府众人心里有了底,庄锦也就放心了。跟着张雲到他那里坐了坐,便回了王府。

他回府时,祁垣还没回来,庄锦也并不在意。平时祁垣回家的也不早,说不定就是被朝中的事情耽搁了。庄锦无事,便准备理一理产业,他还想着祁垣说的另一桩大事呢,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祁垣披星戴月的回了家,进了屋子就叹气。

因为时辰已经不早了,庄锦早就让人备好了饭菜,在小厨房里温着,他自己还不饿,索性等祁垣回来一起吃。见祁垣回来便这般,忙问怎么了。

祁垣见他还没吃饭,单等自己回来一起吃,心里便是一暖。拉过庄锦问道:“这是等我呢,以后饿了就自己吃,别饿坏了。”

庄锦笑道:“我还不饿呢,饭菜我叫他们备好了,这就摆上来。今儿回家了一趟,把薛家的事儿跟太太说了说,家里果然都还不知道呢。”

祁垣好笑道:“你们家是消息太不灵通,我们家就是消息太灵通了。”

其实庄锦很想问,祁垣说的我们家,指的到底是哪一个,何家还是祁家。一句看似玩笑话,别人说得,可是祁垣却不能随便乱说。不过见祁垣今天不大痛快的样子,庄锦还是不去触这霉头了。

饭菜上来,祁垣又叫人去烫了一壶酒。

庄锦笑道:“今天怎么这样有兴致,还喝上了。”

祁垣看他:“不是你经常说小酌怡情?”

庄锦道:“就你今儿这样子,这是怡情还是消愁啊?”

祁垣点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庄锦斜了他一眼:“别贫,到底怎么了?”

祁垣微微叹气:“今儿父妃又叫我过去,还是坚决不同意四妹妹的那桩婚事。”

庄锦一愣,清妃竟是这样坚决吗?

天色已晚,宫里早已落了锁。见皇帝还在看奏折,半点没有要去后宫的意思,大太监王守一只得进去请示。

“皇上,天色已晚,您今儿晚上要去哪位娘娘那儿,还是翻牌子?”

皇帝手中的笔顿了顿,并没有回答,只问道:“长公主和汝阳侯真的看重了庄家那小子?”

王守一一愣,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忙道:“奴才听说是薛大姑娘喜欢,公主和侯爷不愿让女儿难过,便同意了。”

皇帝笑了笑,说道:“今儿去贵妃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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