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怎么解释监狱就是不让她与路辉会面“上次我们放你进去又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你们不是办了离婚手续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他出了监狱你们都不能睡在一床的。经常到监狱来闹什么闹上次我们看你晕倒在门口实在让人动情心一软就让你们见面因此我触犯了监规受上面的批评你还是老实识相一点不想敲我的饭碗就快走吧孟姜连忙向狱警道歉觉得强人所难便不再要求见路辉想到家里的孩子和鸡鸭焦急的心情顶好一步跨到家里。
没有月儿数不清的星亮在一闪一烁夜风吹来夹带白天蒸起的热浪整个天地像座八卦炉没走多远背脊沁汗蛐蟮似的汩汩往下淌布衫贴着皮肉难受将扇插到背后腰上。她走的那条埂坡路平时成群的牛吃草千牛竞奔路面尽是牛足迹高高低低像搓衣裳的累板黑暗中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庆幸穿的是一双草鞋要是穿的布鞋早就帮归帮底归底了。
路辉笔
兰菊子的娘真叫苦命带着儿子嫁给懒汉懒汉觉得这事太亏了恨棒打人的加害母子两个女人像个橄榄球被世间男人抛来抛去的残踏得已失去了痛觉别人不能忍的她都能忍受别人吃不得的苦她什么苦也会吃白天替别人砻谷舂米、缝补浆洗、做牛做马挣几个工钱籴几升米晚上懒汉把她当作性泄器管她身子适不适劳累不劳累有病无病逆来顺受嫁给他几年当中得不到一件替换衣裳可怜的兰菊子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来。因为是后爹家里受歧视外人理所当然好欺侮。
看管监狱的人得知她丈夫犯的是重罪跟她解释说监狱方面规定他不许随便与家属接触特殊情况下需提前一个礼拜申请上级批准才行。孟姜说了许多好话赶了一夜天的路没有喝过一口汤水吃过一口饭正是收割麦子的季节初夏的天气又闷湿又躁热她眼前一黑突然昏倒在监狱门口管监狱的人慌了手脚急忙把她抬进医务室狱医仔细检查了半天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他摘下听筒“胎儿还正常大人心跳、血压在正常范围她可能是患困？或是饥渴身理脱水所致的休克你们给她去弄点水喝了再观察她。”
大先生终于明白“原来这么回事。”是学生亲自带领他们来捉拿他的自从他告诉路辉的藏身之处后虽一有风吹草动他像吓怕弓箭的鸟儿提着心吊着胆但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学生会把自己卖给别人。面临如此一个结局宛如一盆冷水从头上浇到脚万念俱灰的自说天数啊气数已尽心里窝着一股怒火他想大骂路辉是卑鄙的小人无耻到如此地步背弃信义连狗都不如话在心里兜了个圈子大先生全咽回肚子。他冷静下来梳理着这发生的一切。
干部单独跟兰菊子交待了一番然后菊子根据干部的受意严肃的转告说他跟你老婆去商量也好干部说了这事再迟限你两天的考虑必须明确作出答复的不然你就不必交待了交待了也白搭。
陈主任说农会要开会还有事等着以后等有空再来拜访您。“小兰这匾儿就挂在大门的上首你看如何”
“男人房里头看老婆——自的顶好房间外人家的老婆顶好我还没问你过哩当初抢我是大先生出的课头还是你自己出的课头？你这人鬼主意太多又要做婊子既要立牌坊读了几句书要想把面子敢想而不敢抢你出主意就让你大先生出面然后一个当白脸一个充红脸你扮好人来家登门道歉师生一个吹吹一个打打软硬兼施双管齐下然后叫请君入瓮。”……
母亲早预备一斤天津红栆一盒大冰糖和一盒绍兴香糕等喜酒吃好送给她作为谢礼。路辉笑着从口袋中摸出三个银洋钱塞到三姑婆干瘪无肉的枯手中像六千万年恐龙化石的爪子但她仍旧觉出路辉给她钱是十分存心的。三姑婆意外得了一笔横财心花怒放脸上横七竖八纵横交叉的皱纹开瓦裂缝的乐开了花怀中掏出一块破手巾把洋钱包好端端的塞进斜襟衣贴身的藏着。嚅着嘴唇说道我一辈子这双手接生过多少小伢儿杨典兵、癞痢头、猫砦碗、烂冬瓜、三耳朵、四僵坏……只你芦灰老才懂得感恩有良心的人才会有出山日子
嗨哟生意不成情意在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您在俺“春宵千金”店里又不是第一回当“新女婿”了是位老顾客老顾客照老价钱俺“春宵千金”再诈哪能在您身上杀猪呢真是的
这帮兵痞成事不足教他们干偷鸡摸狗、窃女人的勾当专长听说司令教他们物色良家女子个个像犬鹰四出处去打探不久一个叫堂老虾的老兵他瞄上孟家湾的孟家姑娘禀报司长说孟家的姑娘十五六长得像纸画美女只是那家人不愁吃不愁穿殷实的很祖有良田几十亩租赁与他人坐享现成渔利夫妇只生一个女儿名叫孟姜父母溺爱自幼聪慧六岁便送至杭州亲戚处念了几年的书今夕虚年十六荳蔻昭华天真蔓烂嗨哟哟司令要您亲眼见着……似太阳刚刚初升纯洁的朝霞映在一朵开放未放沾着露水的荷花出落得婷婷玉立
路辉向大先生道歉说学生冒昧了大先生对我无微不致恩重如山——万望先生教诲学生到先生门下没有建过一点功绩就算给我一次机会请大先生准许我吧
“甚好郎某恭敬不如从命。”
路辉盥洗出来相迎那人见路辉长得身材魁伟气宇轩昂的一表人才。作揖递过一张名片“鄙姓郎名庞孝与贵乡饮一条河水相距百里郭先生之大名久仰久仰”
这些人实在令人憎恶打仗他们能躲则躲能退则退个个贪生怕死自己死都不肯冲在前头见眼前小利把命都忘掉擅长乌龟吃王八内斗阿丑不止一次的思想；这算什么鸟部队？每次发动冲锋他总冲在最前头心里根本感觉不到死的存在只听耳边子弹“嘘嘘”呼啸穿梭但子弹总像长了眼睛从来不去碰冲在前面的他南征北战中出生入死他身上连个伤疤都找不出。记得有一次他们与部队打散了山上没膝高的积雪战场打死的人陷在雪堆里面冻得像冰棍一般。大家又饿又冷尸者身上的衣服都让活人给剥光了小山东和湖南的几个士兵命令阿丑去捡些柴生火他们去挑了一具年青壮实的尸体湖南的战士拿着把刀跪在死人面前磕头“对不起了俺是没办法吃您的休怪俺的不是。”一刀一刀卸下胳膊和大腿围着煹火像蒙古人烤羊肉一般烤来吃。几个兵痞商量着问他投奔正规军去不？跟着他们叛逃去了正规军那里但他不知道这是阎锡山的部队。
阿丑来到了西安不再上第一线打仗。
阿兔自从见了女人之后朝思暮想着迷得像唐明皇恋杨贵妃夜幕降临去二婶家门口转悠在暗中偷看二婶的模样‘黄昏看花’越发的俊俏孩子们都出去外面玩了见家里只有二婶一人贼一般溜进屋里把门反的闩上抱住女人强吻她的嘴儿二婶喊又不敢喊响抵抗且没有力气阿兔伸进了她的裤腰摸她的私处女人又羞又憎屁股拼命的往外撇企图不让他碰自己……阿兔心血来潮哪容她挣脱老鹰抓小鸡一般把女人按在床沿边扯掉女人的裤子“哧呼哧呼”的喘着粗气像满嘴吐白沬的一头公猪不顾死活往里顶。
“说您没有福份您的福份比谁都好；说您有福份您的福份比谁都舛十二儿子老大有光彩成大事将来佩勋戴章邻近几县百年当中出一人可惜您沾不到他的光反受其累天养人壮朴朴人养人皮搭骨人算不如天算好笋出在笆外面
喊报寿数的声音截止两面对锣“咣咣”荡声威震四海夹杂铳炮齐发三姑婆搀着二婶激动的说“你看二叔这丧事哄得多像样啊这辈子他哪一天有过今天这般隆重可惜他自己看不见”
石榴树的影子逐渐贴到了墙壁上迟迟不见里面出来什么消息显然他有点儿乏一屁股挨在石礅上石头被太阳烤得像火一般烫炙痛了他的屁股肉连忙的又站起拍拍受委曲的屁股蹲在上面叭啦叭啦的吸闷烟。
田狗不是怜惜力气而是他肚子饿了女人无聊的拖沓误了他吃饭的时光弯腰钻进扁担扁担两端一沉弯成了一把大弓打着草箍的谷担足有三百来斤重咚咚咚跟着女人担去挑到她指定的地方歇下。如火如荼的生活女人对他有些歉意急忙帮他去脱络子田狗忙说让我自己来吧两个面对面的俯下身去田狗经不起那乳房对他的诱惑伸手摸了一把。女人涨红了脸低声嗔骂这半青夭（活不到老死）老娘犯恨浇你一身奶腥气田狗第一次触碰到女人乳房让他热血沸腾像野猫儿咬破了氰化物一般的抽搐全身痉挛煮沸的血直叩脑门皮肉的饥渴有着强力的欲望腿叉的东西春笋般从围裙下顶起……
回去？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来了就呆上一二天这么着急回去家里又没有孩子等着吃奶
不像你我家里事情多着呢样样要自做的一脚不到一脚在吃麦粞饭游西湖烂眼鳑鮍游太湖的时光哪能浪在外头再说我车票也买了。
车票买好了？那就算了吧本来嘛住上一二天去虽然我认识的人头不多但我可以替你去活动活动兴许能找到个把人物通通门路兴许能获得路辉一些消息。
听他这么一说孟姜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即来了精神就马上改变了初衷车票能退呆上一二天等等你的运气……
跟着菊子来到一条老式的小弄小弄堂十分狭长九折八弯的走到了尽头转过一个急弯却又柳暗花明的蛇一般蜿蜒曲折弄堂有好几口古井石圈烙下绳磨的痕子井壁内青苔茵茵两边瓦房参差不齐房檐低矮稍长一点的人伸手能触到瓦檐。菊子走到一门前见挂着一把明锁孟姜问你住在这儿？
是机关分的宿舍那个同事两人合住的他家就住在城关偶尔才来住一晚一般他住在自己家里。进来这屋子里实在太暗尤其这扶梯要小心又狭又陡唉……
这楼窗口直不了腰吃饭你怎么？
食堂。
你拿这些干菜做啥？
我娘给我煮的干菜肉。不过机关食堂也能蒸菜。晚饭我们到食堂去吃？
食堂里人熟悉不方便让我来请客饭馆去吃。
哪这么行呢你是客应该由我请你的
我有钱……
孟姜知晓说漏了嘴笑道不要以为你发薪水的论条件我当然不能与你比但吃一顿饭的钱总归也是有的
她们来到一家沿江的小饭店因这儿没有集市地处偏僻平常少有人光临只有码头那些搬运撑船的脚夫和捕鱼捉蟹聊以为生的渔夫肚饿了卖些鱼虾给店里换些粗食填饥。店小二见来了一男一女马上迎笑的兜上前去两位客官里面请
这两开间的房子看上去已经老旧瓦上尘土淤积秋天青草衰老门窗户壁风雨剥蚀小楼低矮只见底间一间旮旯有个单客独坐身在异乡一副落魄的样子孟姜问道店家有什么好菜的？店小二生怕来客逃走尴尬的手擦着围裙说客官俺店小生意淡薄没有甚好菜留着卖只有胡蟹、鲫鱼、清水虾、石板鱼一类的贱东西不过捕鱼老刚刚送来的怎也算得新鲜只只是活要不您过来灶间看去。店家拣起一只雌蟹儿那八脚横行不法的强盗被粗大的草绳儿缚了嘴巴“唧唧唧”的吹着白沫浑身酱锈疙瘩像个铁锈的秤砣。客官沟田食谷捕鳅吃的八月蟹膏黄了您看又壮又肥来几只吃吃如何？孟姜问店小二论斤的还是论只卖的？店主说论只论斤都随客便贱价弗如甚是便宜。
孟姜从小河边长的了解正是吃蟹季节挑了四只大的雌蟹背壳高高隆起又要了一条鲈豹魚关照店小二需用猪油、葱花姜沫清蒸半斤白煠虾要一碟陈醋又对店小二说来三斤黄酒要陈的。来八两米饭。点好菜觉得楼上更加清静斜楼摇摇欲坠脚下一条清流极目远看清江晚霞西风渔舟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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