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英文系的毕业生他所学的一切在这个世界毫无用途。这个世界别说英国了有没有欧洲都是个问题。

程宗扬也一片迷茫他不记得自己是睡在草丛里可这会儿席下的青草已经有半尺深几乎盖住了他的身体。愣了一会儿程宗扬疑惑地问道草原上的草都长这麽快吗?文泽摇了摇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程宗扬一眼。

一个温和的男声缓缓道霜儿莫怕我太乙真宗在此断不会让你受半点损伤。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多了十余人其中三名男子留着长须与那名女子一样穿着淡青色的袍服头上戴着玉冠。其余一些人服饰为黑白两色有男有女年纪长幼不一看他们恭敬的态度像是那几人的弟子。

他们脸膛大多被烈日晒得黑红眼神却像刚淬过火的刀刃般锋利无比。在这些铁打的汉子中有一张面孔出奇的白净看来较其余同伴年青手背上覆盖着软甲手中提着一具弩机与同伴一样除了一柄便於马背击刺的长剑再没有携带任何重武器但给程宗扬的感觉却与其他人完全不同。那名年轻骑手冷冰冰看了程宗扬一眼然後抬起头望向他背後的山丘。

方阵之前是三排手握弩机的弩手。他们穿着黑色的布衣以半跪的姿势蹲在地上昂首望向前方。这些弩手完全是轻兵装束身上除了盛放弩矢的箭匣再没有任何装备。

他愣了一下。然後把手插进口袋默默走开。

文泽连忙拦住月霜程兄是军中客人虽然志向不同也不能挥鞭相向。

若是师帅知晓必然会有所责备。败类月霜恨恨收起马鞭一跺脚转身离开。

文泽扶起程宗扬程兄没事吧?程宗扬脸上挨这一鞭着实不轻若非月霜伤后无力大概不会只是破点皮而已连肉都要被抽掉一大块。

无缘无故挨了一鞭程宗扬一肚子的冤枉气没再搭理连连告罪的文泽迳自回到自己的帐篷。

摸了摸脸庞受伤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像火烧一样霍霍作痛。居然打在脸上真是没教养啊不知道打人不打脸?程宗扬心有余悸地想如果这一鞭再上移一点抽到眼睛恐怕眼睛就废了。

想起月霜鄙夷的神态程宗扬就满腔怒火。即使自己真是这个世界的人真是六朝子民刚才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需要被这样抽一鞭了?这个女人虽然漂亮却有暴力倾向真是要不得。

这地方是不能待了。再待下去那个正义女神总有一天会拿刀逼着自己上阵杀敌说不定还会背后来一刀给自己一个为国成仁的机会。

往哪里去呢?程宗扬双手枕在脑后拧眉思索。

自己对这个世界仅有的认识就是这里是草原东南方向是大雪山过了大雪山就进入六朝内陆。文泽说他们出塞已经有三个月如果除去战斗和驻营的时间这里离六朝内陆至少有一个月的路程。

程宗扬不禁开始怀念段强那家伙好歹还混过野外生存的训练班自己在草原走上三天就可能饿死看来只有等军团班师回到内陆再想办法了。

想到段强跟着就想到紫玫自己在飞机上离奇失踪穿越到这里来那场面试自然是泡汤了不晓得紫玫找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心中一痛程宗扬情绪大坏士卒送来的午饭也没有吃一个人倒在铺上蒙头大睡。中间文泽来过一趟以为程宗扬睡得正熟也没有打扰他。

天色将暮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程道友在否?程宗扬一下子坐了起来。是蔺采泉。太乙真宗四位教御中商乐轩眼高于顶夙未央沉默寡言那个卓云君干脆就当他不存在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相比之下还是这位笑容可掬的蔺采泉看起来顺眼些。

程宗扬在脸上摸了一把那道鞭痕已经淡若无存。他心里一动看来王哲所言非虚自己身上可能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程宗扬拉开帐门蔺教御请进。蔺采泉含笑道打搅了。然后躬身进入帐内。

帐内狭小蔺采泉随意坐在铺上目光左右一扫笑道文泽办事仓促这里的青草也未除去小兄弟睡得惯吗?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有这些草作垫子比在沙土上舒服多了。蔺采泉含笑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道小兄弟身上真阳之浓是蔺某生平仅见。不知道小兄弟修炼的是哪种功法?程宗扬虽然不知道他的来意但当日王哲交待过生死根的秘密轻易不能泄漏于是只好装傻阳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因为我是童男子吧。这个程宗扬没有撒谎至少穿越之后他还是童男。

蔺采泉大笑摇头所谓童子之身阳气浓郁不过是愚人妄传而已。生生谓之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阴阳相济才是道法真谛。原来还有这一说看来童子功都是骗人的。程宗扬为难地说可我真的没练过什么功法。蔺采泉徐徐道知道蔺某为何对小兄弟另眼相看吗?程宗扬摇了摇头知道反正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帅。

蔺采泉道因为你本该是个死人。程宗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道自己穿越的时候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个魂魄?程宗扬身体一动看到自己的影子才松了口气这老家伙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小兄弟可知真阳外溢只有何种情形才会发生?蔺采泉不等他回答便说道其一散功。体内真阳一旦散尽轻则沦为废人重则丧命。其二羽化。命之将终真阳流散形之于外。经过蔺采泉的解说程宗扬才知道真阳是通过经脉丹田的气息运转聚炼而成与人体的真元相合为一。不懂修炼之道的人可能有些先天气血旺盛阳气充沛但根本不可能炼聚出真阳。

而炼气之法首先就是用丹田蕴集真阳根本不可能出现自己这种真阳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流出体外的情形。所以蔺采泉一见到他就大为惊讶。除去散功和羽化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程宗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向他传功以至于真阳未能与他体内的真元融合而流逝。

这就好比有金铢万贯小兄弟却不知使用之法更不知藏储之道让这万贯金铢平白流失。真有这么好吗?程宗扬有些不确定地说。蔺采泉这番话让他也有些心动。

蔺采泉轻拂袍袖淡淡道小兄弟可愿入我太乙真宗门内研习道门秘法么?程宗扬来了兴趣什么秘法?蔺采泉扬手一招掌心现出一只旋转的太极图然后依次生出金、木、水、火、土诸种异相流转不定。

这是五行诀。蔺采泉道我太乙真宗乃道门第一大宗派秘法包罗万象举凡导引、布气、云篆、定观、六甲、飞升、守一、存神、五遁、九守、六气、七神、坐忘、辟谷、吐纳、胎息、炼形、炼气、炼丹、圣胎、点化……无一不有。他一口气说了二十余种道门秘法程宗扬听得耳花缭乱辟谷、吐纳、炼丹这些他听说过可云篆、定观、炼形、圣胎这些是什么?

蔺采泉屈指一弹一点火光从太极图中射出凭空而悬仿佛一点飘摇的烛火接着他手指一点那点火光被拉成一条细细的火线灵蛇般一闪从一片草叶中间穿过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

程宗扬连声叫好赞叹不已心里却暗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家伙既然这么卖力肯定有所图谋。

蔺采泉合起手掌收起五行诀微笑道可愿入我太乙真宗门下么?能学到这些秘法当然好啊。程宗扬一脸向往地说。

蔺采泉捻须笑道既然如此两日后我等返回龙池小兄弟便与我等同行吧。程宗扬露出为难的表情可王大将军要我在军中留一段时间。只怕要过段时日才行。不知道会不会有些晚?蔺采泉微微一愕然后道不妨。只要小兄弟回到内陆随时都可入我太乙真宗那好。程宗扬痛快地答道但不知该怎样跟教御联系?蔺采泉道六朝诸州都有我太乙真宗分观你只要拿出这面玉佩就可与我联系。说着他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程宗扬。

程宗扬接过玉佩只见那玉佩质地莹润制作精细更为奇异的是玉料本身半黑半白形成一只天然的太极图。

程宗扬握住玉佩笑呵呵道多谢蔺教御了。蔺采泉起身道小兄弟资质非凡入我太乙真宗门下定然前途无量。蔺某就在龙池恭候大驾。告辞。…………………………………………………………………………………程宗扬拿着玉佩翻来覆去看着然后把它塞在皮夹里放进背包。

蔺采泉极力游说他加入太乙真宗不用说肯定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的真阳。

程宗扬不明白的是自己身上的真阳是哪里来的?如果自己身上的生死根能够源源不绝地散发出真阳那不意味着自己不用修炼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大高手吗?

程宗扬知道这不可能。至少他学过物质守衡定律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无中生有的。包括蔺采泉方才施展的五行诀。只不过那些物质转换是通过道门秘法而实现的自己还无法了解。

眼下除了从军自己又有了一个选择太乙真宗。对此程宗扬还拿不定主意。道门秘法他有一点兴趣说不定法术练得强了能自己找方法穿梭时空回去但从眼前的现实面来说当道士似乎不比当和尚强多少。

入夜时分一名士卒拿来晚餐程宗扬一边吃一边怀念台北的夜市牛排。

这没油没醋没盐没料没滋没味的白水马肉一顿就让人倒足了胃口。

费力地啃了几口程宗扬扔下马肉一个人到帐外透透气。他住的帐篷不仅远离军营也远离太乙真宗等人的住处毕竟他还是个陌生人文泽给他选择的住处独自设在坡下背靠山丘。

头顶的星汉灿烂依旧。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程宗扬仍然被浩翰的星空所震撼他扬着头出神地望着那似乎触手可及的星群一时间浑然忘却自己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