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种政策多管齐下,相信农户们再坚持个几十年没有问题,到几十年后,资本主义取得了大展,海外财富滚滚而来,土地问题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李闯王啊李闯王,你还是安心当你的驿卒吧,万历这样想着,走进了文渊阁,也就是内阁大学士办公的地方,不出他所料,申时行正伏案写着些什么。

皇上,既然副业也出自农桑,那就更应该以农为本,我们若要治理好农业,就应该主要从农业着手才是啊。”

皇上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百官们都有些惊讶,事实上除了开国的太祖、永乐二帝外,明朝皇帝一般都是听听大臣的奏言、做做批解而已,哪有像万历这样事无巨细,准备自己颁布新政的?

田亩?”申爱卿疑道:“皇上可是说清查田亩一事?”

都是四维的错,舅舅莫要放在心上,让四维先扶你上车吧,在这淋雨容易生病……”

万历说到“朕不会放在心上”时,刻意将语放慢、声量调高,用意十分明显,张四维听了,抬头看到皇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得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皇上知道内幕的事,他早上看到锦衣卫时,已经猜出了大概,但这次他辞官,却不是因为皇上。实际上,皇上如果不再信任他,他也不会有怨言,留任原职也好,官降三级也好,他照样会继续为朝廷效力。他要辞官,实在是另有原因……

万历细看着手中的土豆,没错,是有很多塌陷进去的小孔,孔中填满了泥土,但仍可隐约看见一点凸状物,似乎就是幼芽的雏形,刚才摸上去,感觉表面不平整,就是因为这些小孔。

微臣遵命!”肖大路停顿了一下,说道:“皇上,红薯虽然暂时得不到,但皇上交代的其他三件事,微臣都已经办妥了。”

肖大人又来面见皇上?皇上就在乾清宫,与咱家一同前往吧。”

眼看着舅舅就要人头落地,张四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本来就已经跪在地上,这时又往前跪行了两步,说道:“皇上,微臣斗胆,替两位大人求情!”

古人写信是一定要自己亲笔的,更何况是遗书,既然字迹不同,那么这两样中必有一样是伪造的!

接着又说道“东宫出阁讲学”,这“东宫”自然是指万历了,册子中讲述了万历讲学时,高拱与张居正在为万历选讲师时生的摩擦,说张居正经常借督导万历进学之机,与宦官冯保循至偏室密谋;万历“登极”之后,张居正又是如何借冯保之手,将他说过的“十岁太子,何以治天下”篡改为“十岁孩童,何以做天子”,又诬陷说他想迎立其家乡开封的周王做天子,谋求国公的爵位……

朱衡他们又等了一会,张四维也到了,六部九卿所有官员都已到齐,洋洋洒洒近三百人,他们聚集在了午门前,一边等着圣旨,一边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什么。

兵科给事中杨卿上疏,弹劾吏科都给事中葛缙,说他前日弹劾张大学士生活奢侈,行为不检,但他自己在任顺天府通判时,大肆收取贿赂,现在在其家中,有一幅玳瑁珠玉屏风,价值百余金,是隆庆六年天津某富商所赠。他受贿以后,私自为该富商包庇罪行,目无王法,奏章末尾亦附上了当年那天津富商所犯罪证……

林庆紧张地看着远处的大汉将军们,低声说道:“皇上,这样不好吧,臣子是不能跟皇上平起平坐的,这样有失君臣之仪啊皇上……”明朝的太监,如果地位较高且有官职在身的话,在皇上面前都自称为臣,林庆是御马监提督太监,所以才这么说。

呵呵,王侍郎果然是个爽快人,”肖大路说着,见堂中四下无人,他从怀中取出一叠卷宗,交给王锡爵,接道:“这是下官衙门的一些案卷,王大人请过目。”

万历不是傻子,听到后面就明白了:这哪是在替张居正求情,这分明是在置张居正于死地啊!让自己派出钦差或御使,这意味着什么?这钦差一派出,张居正就是钦犯,以他张四维等人的权力,张居正在牢中能好过吗?当张居正知道万历出尔反尔,违反了三年之期的协定,以他的性格,他还会苟活于世吗?

皇后不用客气,”万历说着,看向王锡爵:“王爱卿,其实朕传你来,是有要事商量。”

万历心头恍然:看来这个东西这才是正题啊。他语气平静,说道:“呈上来。”

万历看了看内阁衙门四周,坐下说道:“申爱卿,吕大学士已经告老返乡,如今这内阁中,只剩申爱卿一个人了。”

皇上,微臣年事已高,腿脚不便,上个月又得了肺病,到了这几日才有所好转……恐怕不能再为皇上效力了,请皇上准许微臣告老还乡。”

皇上,张直想是想,只是……张直不想离开皇上……”

跟万历记忆中的一样,潘季驯治河的特殊之处仍是以下几种:一,反对前人“多枝分流”的做法,反对开新河,他认为那样是无谓的浪费,而是主张修浚黄河本身的故道;二,河水宜疏不宜堵,他主张“导河归海”、“束水攻沙”,利用黄河水的冲力来冲刷河床,一反前人高筑提岸的做法;三,“蓄清刷黄”,具体的做法是在淮河与黄河相接的洪泽湖口筑起大坝,蓄淮河之“清”水,刷黄河之“黄”水,使黄河河水不能倒灌入淮河……

今年已经是万历六年,自元年大开海禁以来,免了五年的海税,也就是市舶税,即将开始征收,万历就算再不熟悉历史,也应该知道,这市舶税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难道依然要像这商税一样,任凭地方官员们吊儿郎当,只收一半?

文武大臣们一片喜气洋洋,前线大捷的消息已经众所周知,很多大臣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如果宁王像当年燕王朱棣那样攻入北京,他们这些大臣恐怕是凶多吉少,难免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方孝孺。

万历合上表章,却突然想起一事,现在已经是万历六年二月,如果遵照历史,四年后,张居正就将死去,历史上的明朝在废除新政之后的七十年间,生了频繁的自然灾害,这些频繁生的自然灾害来源于158o年开始的地球“小冰河期”。这就是为什么,在有了张居正十年积累的基础,又经过了万历皇帝三十余年的维持,没有重大民变生的万历朝留给下一个皇帝的,仍然是一穷二白的国家。

谷外,刘东旸的五千宁夏土兵刚刚出来了一半,还有一半还在驿马关前那长长的峡谷中,周如顺在前面中了埋伏,喊声响彻山野之时,他们这边也出现了大量的伏兵:

事不宜迟,麻贵等人匆忙替韩添弟处理了下箭伤,带着他骑回营中,包扎好伤口,洗了铠甲,交给他一张令符,麻贵又特意嘱咐了几句,然后让韩添弟骑着自己的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