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引着万历二人走到里进,指着一间小厢房说:“他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吧。”

难道你就忍心,让你的宝贝孙女跟着你流浪吃苦吗。”中年人边缓缓说着,边把玩着手上的玛瑙戒指,那葱绿色的玛瑙泛着冰冷的光芒。

街道两旁,酒楼、茶肆、布料、当铺、客栈、古玩……等等各种店铺应有尽有,现在正是午时,酒楼、茶肆里人声嘈杂,站在街道中央也听的很清楚。

张直和林庆跟在万历身边这么些天,早已不把万历当成比他们还小三、四岁的小孩了,打从那天在文华殿开始,他们就知道,这个皇帝非同寻常,从话里行间、举手投足之间,处处显露出沉稳和机智,他们两人都是望尘莫及。现在听到万历相问,张直仔细想了一想,说:

但早已有人替他出头了,户部左侍郎李幼孜出班说道:“魏侍郎这么说,可是认为当今圣上年幼,无法辨别是非,是以忠奸不分?”

等巡夜的禁军走的近了,他们就会现,这些官员也不是随随便便乱站的,而是站的很耐人寻味。先,整体上分成两堆,一堆大点的,是文官,小点的那堆就是武官。其次,在文官里,又分成了很多小堆,每小堆从三四人到一二十人不等。这些文官小堆比较奇怪的地方,就是有一个人站在中央,而其他人就绕着这个人围成一圈。

三载布衣门下客,送君垂泪过卢沟!

守门家丁一听是辅大人来了,不敢怠慢,进门通报去了,不一会,张居正走了出来:

冯保把正拿在手中的一个奏章“啪”的一声丢在了桌上,也不回答徐爵问话,伸手拿起放在桌角的一个白瓷茶杯,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手居然瑟瑟抖,震得茶杯盖子与杯沿不断磕碰,出“咯咯嗒嗒”的声音。

再说那随身太监王德,也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万历说往东,他从不往西,一切都言听计从,什么都“是是是”,想找他聊天是不可能的,一起玩耍,一起秘密出宫?更是别想!

三、最后一点,一切奏本都应下,如果有不的,那么原奏事者就要面请皇帝表一个明确态度。

这话老夫可没有说过啊。”杨博微笑道。

陈逸军心想,此人想必就是高拱了,自己对万历年间的历史还是比较熟的,说起来,自己前世穿越前一天,还正在看一本明朝的历史小说。历史上,万历刚刚登基时,按照隆庆皇帝遗诏,应当有四个辅臣,分别是高拱、张居正、高仪三位大学士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刚才这人只字不提司礼监,只说三位大学士,分明是与宦官冯保有隙,再观其年龄和语气,定是三朝老臣、内阁辅高拱无疑。

殿下?太子?陈逸军惊讶的听到这个称呼,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记忆中自己最后好像是莫名其妙地打开了一个罐子,后来就……可是,怎么跑这来了?这是古装剧剧组吗……不像啊……难道我穿越到古代了?晕死,居然还是穿越到小孩身上……还很可能是个太子……

李氏还是没有说话,但万历隔得近了,分明听到她的抽泣声,这一惊非同小可,万历忙转到李氏身前,半蹲着说道:“母后,你怎么了?”

李氏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上尤带着几粒泪珠,因为激动,眼眶和鼻子都红着。听到万历问,也不回答,只是抬眼直直地看着前面的黄绸龙椅。

万历心里愈加憋的慌,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到李氏说话了,声音是那么的陌生:“你这是要让哀家另立国君啊。”

另立皇帝?万历心中大惊,他知道历史上的万历还有一个弟弟,好像叫潞王,难道要罢黜我,立潞王为帝?万历不知是真是假,忙不迭地认错,他这一认错,李氏的眼泪又出来了。李氏哭了一会,理也不理万历,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平时李太后都自称“母后”,称呼万历则为“皇儿”,这次直接说“你”“哀家”,想来已是气到了极点、担心到了极点。

李氏已经走了一会了,万历心中却犹自惊疑未定,不知道为什么出宫的事会被李太后知道,更不知道李太后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只带着林庆他们出宫,的确是太危险了,想起茶肆上的刀光剑影,万历不禁有些后怕。他只知道不带侍卫、隐藏身份才能出的了宫,却不知道没有了帝王身份,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就像一棵脆弱的小草,随时都会被外面的风雨摧毁。

万历想到母后平时对自己的慈爱,想到母后听到高拱要拥立周王时的恐惧,想到那日自己站在这乾清宫前所做出的保证……想到这些,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一个太监进了乾清宫,看到皇上站着呆,轻声说道:“皇上?”

万历说道:“什么事?”

皇上,有几位大臣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万历心里想着,这些大臣很少来乾清宫的,不知道有什么大事。

臣等参见皇上——”户部侍郎王国光、翰林院学士申时行、詹事府詹事马自强、翰林院编修王家屏等十几位大臣鱼贯而入,跪拜道。

这哪里是什么“几位”?万历心想,这么多大臣一起觐见,恐怕不是来讨论土地赋税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

王国光带头奏道:“皇上初登大宝,冠履分辨,励精图治,大肆改革,已经卓有成效,文武百官莫拥戴称明,天下为之欣然……如今皇上贵为龙体,竟大违祖制,私自出宫,如果皇上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要弃我们这些老臣于不顾,弃大明江山社稷于不顾啊……”

果然,还是为了我出宫的事,你们这都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啊?万历心想,嘴上却说着:“诸位爱卿你们平身吧,朕听你们的劝告,不再私自出宫就是了。”

皇上英明。“众大臣唱诺道。

万历突然看到张直从殿外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知道他有事要说,就对大臣们说:“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就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张直等大臣们退了,急切道:“皇上,林庆他……他被打了……”

被打?被什么打了?被谁打了?”等万历全部问了清楚,已经是怒容满面,拂袖一挥,冲出门去。张直第一次看见皇上怒,害怕得怔了一会,才又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原来早上万历出宫,林庆便奉命守着乾清宫,有人想进来,只是说皇上忙于读书,不见任何人。但那冯保不知怎么的,似乎知道万历不在里面,林庆拦他不住……冯保现小皇帝不在宫中,就跑去告诉了李太后,李太后一怒之下,下令重打林庆二十大板。

林庆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见皇上来了,却是动弹不得,只得口中叫道:“皇上……”

明朝的廷杖果然是名不虚传,林庆本来穿着一件黑色底裤,现在在他臀部,已经看不出来有裤子的影了,血、肉、布,凝成了一团,就像稀泥一般。看来太后盛怒之下亲自下旨,负责廷杖的锦衣卫哪里敢怠慢,于是下了重手。

万历看到林庆的伤势,料想一月之内他是不可能下得了地了,不禁连叹了几声。

林庆虽然自己挨了重罚,但他天性乐观,便开玩笑道:“那日……在文华殿上没挨到……二十大板,还以为尝不到板子滋味了……没想到……今天还是尝到了……咳咳……味道还不错,嗯……大板炒肉……”

万历却笑不起来,听到林庆提起文华殿一事,反而更是伤心。他想到自己贵为天子,却还要被那冯保监督看管,害得母后生气伤心,引起大臣担忧,甚至连自己的随身太监都保不住……万历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决定:冯保啊冯保,朕不灭你,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