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多好。”把香水交到林风的手中,慕瑶琴有些羡慕的说。

所谓的无力不是他买不起,而是穆河的一九九五年根本就没有玫瑰花卖,他有钱都没地方买。

这个年代,还很少有煤老板动辄买下北京一整栋楼或者团购悍马的张狂举动。一九九六年矿业权市场化的改革才刚开始起步,民间资本正式进入煤矿行业。不过早在九十年代初,黑龙江就已经有很多偷偷开挖的私人小煤窑了。

免单都没问题。”林风嘿嘿一笑,对于美女,他一贯是比较慷慨大方的。

房租和装修的钱先不管,现在主要是厨师、小工和服务员。招一些有经验的,工资高一点不怕,总之要尽快开张。”林风说。

药店的事?”赵旭日是卫生局的副局长,当然知道穆河第一家个体药店是林宏新开的,也知道林风是林宏新的儿子,可对林家药店面临的困境却完全不知情。

如果是你,要怎么做?”赵旭日问林风,他知道林风既然提起这个话题,一定是有深意的。

赵……果然是他。”林风心想,他已经确定了这人的身份,如果历史没有改变,那么在不久之后,这位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看起来好像是个高中教师的人将会成为县医院的院长。而在他雷厉风行的改革之后,他面前的仕途也逐渐开阔起来,成为穆河未来十几年里最有实权的人物之一。

林风的四姨李秀春有开饭店的经验,现在就在临近的怀庆县开冷面馆。最近季节不对,冷面馆的生意挺冷清的,她恰好回穆河来。

林风冲周文武使个眼色,他喜欢低调一点,这种口沫横飞说服人的事情,还是让小姨夫来做吧。

林风又试了试其他两罐,最后却还是回到第一罐来。

偏偏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正拉着女朋友滑过来,旱冰鞋不偏不倚的从大哥大上滑过。

林风由一个由头就扩散着思维想开来,直到听见顾晓曦的惊呼才回过神。

林风苦笑着看她们离去,然后无奈的问顾晓曦:“我的晓曦姐,你可坑苦我了。”

平常李秀丽的脾气很好,可涉及到儿子,她就不那么容易妥协了。

林风当然不能说他在多年以后曾经用过这款经典的中性香水,只能胡乱编造说:“我有个亲戚从香港买了一瓶,我见他用过。”

豁牙子一下子从炕上蹦下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晓曦,咧嘴笑道:“哎呀,这不是晓曦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林风是个很霸道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他不但霸道,还有点洁癖。

也不知过了多久,鲍二好的呼吸允了,却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车子进了城,走到新华大街东转盘处,他忽然出声说:“就到这,靠边停。”

是林宏新家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卢月秀感慨的说。

他元宵节灯会看的走马灯是卫生局的灯台,身份应该是卫生系统的公务员。不过穆河流行夫妻两个人一个做官一个做生意,虽然有各种政策限制,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不太出格,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有人会在意。

鲍二好看了看林风,确认他没有敌意,也收起斗心,不过却没去握林风的手,冷淡的说:“算你识相。”

于黎和魏澜澜想着翠字的写法,正是上羽下卒,这才恍然大悟。

找于黎?她在小屋呢,正算命呢。”欧阳海说。

林风其实不想出去吃,不过瞄了瞄餐饮区人头攒动的情形,还是放弃了在这里就餐的打算,跟周文武出去了。

什么事?”林宏新心情不错,一直都没意识到儿子竟然胆大包天,骗他买下股份。

小姨和小姨夫现在在经营淘气城,而小舅李永雷则在大舅的家具厂帮忙,只是以他好吃懒做的性格,这份工作并不持久。

本钱回来了吗?”林风问。

周云飞是林风的好兄弟,十几年后依然如故。

可惜的是,地产的繁荣只是穆河经济的一个侧面,在轰轰烈烈的开大潮中,暴露出来的更多是穆河经济单一落后的诸多问题。

没什么……”林风摇摇头掩饰着内心的复杂情感,他走进洗手间,把门关好,第一件事情是去照镜子。

世界不断的改变改变

一种难以言表的愧疚涌上心头,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这世界再也无人能够理解。林风虽然活了两回,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第一次觉得背负上重大的责任,觉得是自己的重活改变了刘宏涛的命运,害得他死去。

好在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就被赵旭日的话给打断。

我去劝劝小慕……”

赵旭日大步的走向车子,走到一半,狠狠的把烟头丢下来,一脚碾下去。

林风看着那烟头的火星顽强的亮着,渐渐微弱,终于彻底熄灭,就如同人的一生,在挣扎在沉浮,最终被命运的脚碾的粉碎。

林风是一月出生的,典型的摩羯座性格,总喜欢把责任揽上身。他回过头,又看了看安详躺在地上的刘宏涛,一时不知该怎么化解心头压着的沉甸甸的情绪。

身后忽然传来嚎哭声,不用问,那一定是慕瑶琴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林风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止,他想到了外婆去世的那一天,他曾经多么后悔自己那天的醒来,如果能够永远的沉睡,是不是能够在梦中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去承担命运带来的沉重枷锁呢?

如今,林风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寄望着能够改变命运既定的轨迹,想要大展拳脚。

不过眼前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林风,一切没那么简单。命运在他重活的那一刻就偏离了原有的轨道,有些事在掌握之中,有些事依然无法预料。

有拖车轰隆隆的开过来,把撞毁的大卡车拖走了。那个肇事的年轻司机也被粗暴的塞进警车带走,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林风呆呆的看着他那年龄的脸庞和无助的表情,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比现在的林风只大一两岁吧。

林风猜想,他或许是家庭困难才不得不出来打工,他或许是碰上一个无良的老板,让他没日没夜的赶路。他一定很累,不然怎么会开着车睡着。

可这一切都不是获得同情的砝码,他毁掉了至少两个家庭的幸福,夺去了无辜的生命,他得付出代价。

林风想到,在某个北京的寒夜里,他和一个年长些的销售大哥走在风中。那位大哥喝多了,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不幸的婚姻。

后来,销售大哥说了一句看起来简单,仔细琢磨起来却蛮有回味的话,林风一直都记得。

那句话是这么说的:人,迟早要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林风在路边蹲着,脑海里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着,车子里的哭声时断时续,惹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