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前是个憨厚人,尽管心里清楚他兄弟这样做不对,但嘴上却不愿承认:“向国他媳妇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他婆娘撺掇,向国也不会这样”

“燕子,往后去每个月给家里五块钱,再给五斤粮票。”徐兰英突然道。

在大魏,祁瑞安被冠以大魏第一美男的美称,不过据说有个人一直对此感到不屑,评价她表哥时,只用四个字:不过尔尔。

刘二柱点头:“嗯呢,有了这玩意,你们再去农机市场,销售员保管二话不说就卖给你们。”

说话间,颜冬青稍低头,凑近她耳边,咬牙道:“傅冉,你敢不守妇道试试,信不信朕拔光你毛。”

颜冬青盘腿坐炕上,两手抱臂,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傅冉,别以为你翻白眼装死给朕看,朕就会搭理你。”

颜冬青点头,垂下眼,适时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我爹是工程师,平常只能靠画图教我,理论不付诸于实践,总是要差点。”

傅冉抓上严冬青衣摆:“三哥,那麻袋瞧着不小,咱们跟过去看看吧。”

不过皇帝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小声道:“谢主隆恩”

大丫哎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早上仍旧是枯燥无味的时政课,同桌高雪梅戳戳她,小声问:“周末去不去中苏友好馆看电影?有新电影上映。”

“那臣妾就告退了”

近到放个屁都能被他听见。

“三哥,我们这是去那儿?”扯扯颜冬青衣袖,她小声问。

“取钱在哪儿取?”颜冬青问他。

“娘烧的,快趁热吃。”傅冉小声道:“奶,别说出去,娘偷给你烧的,要是给傅声知道了,一准缠着我娘让包饺子!”

颜冬青不觉啰嗦,竖耳朵听的认真。傅冉知道他意图,在大魏,佃户种的多是小麦水稻粟麻,并没有黄豆。

傅向前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他嘴钝,一句话也辩不过,筷子一摔,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外走。

把两条“破”裤衩给颜冬青时,颜冬青难得夸了她一次:“皇后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可南州城还是有很多商品粮户等待就业,无形中使得岗位竞争变大。

傅冉明白点头:“您放心,以后但凡我们大魏没有的,我都会想办法弄点存到这里。”

他把颜立本扯出去,逼仄的胡同里,爷两个四目相对,颜立本扶扶被打歪的眼镜框,有点尴尬。

从厨房出来,傅冉沿着廊檐往后花园走,正要下台阶时,余光瞄见一丝异常,忙走近细看。

徐兰英出门前叮嘱她:“今天别乱跑,街道过来发粮油票,在家等着领。”

傅冉还算有眼见,见她不想说,识趣的没再继续问,不过私下里还是问了颜冬青。

尽管如此,傅冉还是潜意识的畏惧他,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畏惧。

傅冉也吃了一碗半,满足的摸摸肚子,喟叹道:“皇三哥,我们这一顿可是吃了两个月的肉呢。”

颜冬青不得不承认,这顿饭是他近两年来吃得最饱的一次。

扫眼厨房的鸡鸭鱼鹅、山很海鲜,他眸中带了几分揶揄:“朕本以为皇后在宫里不适应,看来是朕多想了,皇后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大概是气氛轻松,加之吃得太撑,脑袋有些糊涂,傅冉脱口便道:“臣妾一个月的俸禄才二两银子,还不兴吃好点啊。”

颜冬青听出了重点:“哦,原来皇后一直在怪朕抠门。”

傅冉心道怪的可多呢,最怪的是他棒打鸳鸯,拆散她和表哥。

傅冉是个死心眼,要说跟她表哥海誓山盟情比金坚,倒也不见得。

男女大防,尽管她和表哥有婚约,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只是表哥无论是长相,脾性,还是声音,恰好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加之两家人都有意亲上加亲,这门亲事几乎是水到渠成。

当然,前提是没有皇帝从中横插一脚。

再出来,还是在三厂的矿地上,怪的是刚才在凤鸾宫里明明日头正当空,现在出来,矿上却乌漆墨黑一片,只隐隐可见远处门卫室一抹亮光。

两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多想,摸黑匆匆赶回家。

才到家,傅冉就挨了一扫帚疙瘩。

徐兰英两手掐腰,气得不行:“死丫头,疯哪儿去了?!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被拐子拐走算了!正好省点粮!”

中午就没回来吃饭,徐兰英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儿,又去前院问廖娟,说是两个孩子一块出去的,她家的也没回!

这可急坏两家人了,两个孩子都不算大,这要是给老拐子拐走了可咋整!

傅向前吓得两腿打软,当即就去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倒也热心,派了好几个同志不歇气的帮找。

眼下见傅冉安然无恙回来,傅向前大松一口气,忙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再吓闺女了,快给闺女整点饭先吃上,我去公安局知会一声,让他们别找了。”

傅冉无措的低下头,走到徐兰英跟前,扯扯她娘的棉袄袖子,及时认错道:“娘,我下回再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你就是个讨债鬼,尽不让我省心!”徐兰英又骂了几句,不解气,食指在傅冉额头上狠戳了几下:“下回再乱跑,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明明挨了打,傅冉却头一回感到窝心,张臂抱住徐兰英的腰,在她胸脯上蹭了蹭,小声的说:“娘,我饿了”

这是白瞎了那一锅腊肉蒸米饭,傅冉后知后觉的发现在里面吃了饭竟然不管饱!

骂归骂,徐兰英还是从面口袋里舀了半碗黑面粉兑上水摊煎饼。

黑面粉是今早刚从粮站买到的,本来打算留着过年蒸三合面馒头,给傅燕瞧见了,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大院里的邻居都夸她懂事,爹娘当着外人的面也都说疼她,可只有傅燕自个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爹娘显然更偏袒傅冉和傅声,上回她发烧快四十度了,她娘连个卧鸡蛋都舍不得给她吃。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却把黑面粉调糊摊成煎饼,说要给她妹压压惊。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疼她?!

此时的傅冉还不知道傅燕已经嫉妒上了,眼看就大年三十,新年的气氛愈发浓烈,至于傅冉和颜冬青走丢的这点不快,很快被两家人抛诸脑后。

蒸馒头,炼油渣,包饺子。

家家户户的砧板敲得梆梆响,空气里到处飘荡着油渣子的香味儿,穿上新衣裳的娃们迫不及待出来显摆,家属院里满是欢声笑语。

来这两年,傅冉也渐渐融入到了这个环境里,熬红薯,黏糖瓜,炒瓜子中案长条桌上的收音机被她放得哇哇响,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响彻大院。

“又是一年新春季,长江两岸,春风吹麦浪,柳芽新发,丰收的脚步又在朝我们一点点靠近”

新年三天假,一直热闹到年初三,气氛才算渐渐冷下来。

年初三这天,傅冉起了大早,赶去送颜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