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冬青从大丫手里接过筷子时,礼貌的说了声谢,大丫臊的把手直往裤缝上搓,通红着脸不知道该说啥。

皇帝这句羞不羞,听在傅冉耳中,变相就成了:要不要脸?

好在颜冬青龙兴未至,很快放开了她,一双眼乌黑水亮,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颜冬青有点羞赧,似乎不敢直视她,强制淡定的吩咐道:“退下去吧。”

颜冬青笑了,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他捏捏傅冉脸蛋,循循善诱:“乖,趁着城外没人,快把猪羊收进去。”

城郊大道上,颜冬青带着傅冉,一口气跑出几里路,出了城之后,视野也开阔起来,大片的农田透着嫩绿,再往东,就是农村了,远远望去,低矮的土坯房,稀稀拉拉沿大道两边分布。

颜冬青回头道:“种子的事好办,从黑市偷买几斤,拌上根瘤菌一样能成,至于拖拉机朕再想想办法。”

其他两个病友停下筷,朝她们这边看。

听他这么说,傅冉放心多了,正想问他什么时候要用金子,就听生产大院那头,生产队长举着喇叭喊“开工”。

傅向前是个憨厚人,尽管心里清楚他兄弟这样做不对,但嘴上却不愿承认:“向国他媳妇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他婆娘撺掇,向国也不会这样”

“朕和你身量差不多,缝多大你心里没个数?”

春节的余热尚在,下井的一线矿工打渔晒网,筛矿的妇女粗箩筛一扔,成群坐一块东家长西家短,工会、厂委大会小会开不断,主要还是商讨定下今年招工的工种和人数。

倒是她多想了

“冬青,快,快拉住咱爹!”

傅冉一路摸索到厨房,还是没找到秋景,厨房里空荡荡没个人,占据半间屋的石砌台面上摆放着各类食材,井然有序。

“那臣妾先行告退。”

颜冬青虽然是皇帝,天生的架子大,但还算听“姐姐”的话,从锅里拿出仅剩的半个馒头,递给傅冉。

颜冬青早已交了试卷,站廊檐下等她。

结婚后婆婆还想让交工资,那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那几年跟她男人没少吵架,好在她男人也醒了过味,穷日子穷过,哪能自个不过日子尽补贴兄弟,闹闹腾腾好几年,到二闺女出生才算消停。

不是看在老婆子帮带二闺女的份上,徐兰英真不想奉养她!

“你奶把口粮带来,你婶没说啥?”徐兰英挨个解开蛇皮口袋看,居然还有半口袋细粮!

“婶还能说啥,不高兴呗。”傅冉摆摆手道:“是我管叔婶要来的,既然奶不跟他们吃饭,粮食就不能再留给他们。”

徐兰英没想到傻闺女也有机灵的时候,狠扯一把闺女脸蛋:“要的对!干啥便宜他们!”

她话音才落,傅向国进屋来了,好巧不巧,把徐兰英的话听个正着,面上有些尴尬,搓着手道:“老娘在这儿住下,嫂子你就多费心点,俺和桂香俺们太忙,不像你和大哥,吃商品粮,又有工资拿,俺”

“天不早了,孩他叔趁亮回吧。”徐兰英懒得听他虚情假意,直接撵人走。

傅向国挺没面,心里不大快活,转对傅向前道:“大哥,那俺走了,那啥晌午出门急,忘带烟,大哥你有烟不”

早就听说矿上给发烟票,大哥人抠门,明知道他抽烟,也不寄点回去给他,农村六分钱一包不要烟票的大生产,能跟大铁桥、南京比么!

傅向前想说家里还剩包烟,就被徐兰英打断:“上月矿上工友办酒席,烟票全借了出去,家里别说烟了,连盒火柴都没孩他叔,要不你忍忍,等回去让你家桂香给你买包成不?”

话说到这份上,傅向国哪还能厚脸皮再待,又说两句,趁亮赶回乡下。

晚饭徐兰英炒了盘茄条,又凉拌了个黄瓜,玉米面在细箩筛上过一遍,掺上白面,蒸出一锅馒头。

傅冉把贺寡妇的被褥铺在炕上,早在几天前,傅向前已经用木板块把土炕隔开,一半留给老娘和二闺女睡,剩一半他两口子带小儿子睡。

饭菜端上桌,傅向前心思一动,喊傅声:“把你大姐喊回来,说你奶来了,家里炒了菜蒸了馒头。”

傅声一瘪嘴:“我不去!”

“小冉你去喊。”

傅冉也不吭声,她肚子还疼着呢。

徐兰英拍筷子,没好气道:“喊啥喊!那丫头顿顿馒头大饼,可比咱吃的好太多,要你操哪份心!”

贺寡妇也听说了,从中开解道:“兰英你也别怪燕子,将心比心,头些年我让向前交工资,向前心里舒坦不?你心里舒坦不?燕子要是过好了,咱们做长辈的该高兴!”

当年闹着要大儿子交工资,到现在还是贺寡妇心里的一块疙瘩,回过味之后,总觉得愧对大儿子和大媳妇,帮着养小孙女,可心可意的疼,也是想弥补,总归还是不够。

话是这么说,徐兰英还是生气:“孩她奶,我是气那丫头没良心,打从领工资之后,家门都不进了,就跟白养了丫头一样,我跟她有杀人的仇恨呐,她要这样跟我生分!”

贺寡妇叹气,三个孙女里头,她最疼小孙女,自个把屎把尿带大的,格外亲厚,向国家的红红,她也疼,那丫头懂事又憨厚,唯独大孙女,她疼不起来,瞧着闷不吭声的老实样,其实心眼最多。

有徐兰英拦着,到底没人去喊傅燕,傅燕自个过得也快活,矿上宿舍是八人间的大通铺,有矿区家属子女,也有和她一样新招进来的,晚上结伴一块去友谊广场看电影,又去西关路喝碗羊肉汤,和顿顿咸菜窝窝头比,她自然想过这种日子。

日子各有各过法,自打贺寡妇来城里,徐兰英反倒松快不少,老婆子能干活,加上心里愧对大儿子大媳妇,烧饭补衣纳鞋底,样样都抢着干。

婆婆勤快,徐兰英也过意不去,只让她干轻活,拆洗棉袄被褥这样的活儿还是自己干,这样一来,婆媳俩住一块倒也没拌过嘴。

六月如火,天气越来越热,中午太阳还高照,下午突然就大雨瓢泼,把在田里劳作的庄稼人浇个透顶,包括下乡支援大丰收的中学生们。

到傍晚雨才渐停,傅冉跟着大部队回城,因为太气热,她只穿了一件罩衫,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胸前一对乳包直挺挺顶着半湿的罩衫,被颜冬青看个正着,不由冷了脸,把人抓到一边低斥:“傅冉,你好歹是朕的皇后,穿成这样,你把大魏颜面往哪儿搁。”

傅冉开始没懂,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落,瞧见罩衫下的两点挺立,蓦地红脸,忙抬手遮住,赶紧解释:“三哥,不是我不穿,我要是穿肚兜,肯定会被我娘看见,她会起疑心。”

闻言,颜冬青语气缓和了些,兴许是意识到谈话太下流,也不大好意思,但还是道:“百货商店没有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