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对跟出来的一个伙计说道:“去柜里拿两吊钱来,算是我赔给两位差爷的汤药费!”

成自在大喜,就象是绝望的人忽然看到希望一样,他连忙说道:“真的吗,你能帮我要回雉鸡?是这样的,我今天去金斗酒楼卖雉鸡……”

李日知叫道:“嗨,兄弟,你饿不饿,进来吃碗月牙馄饨,可好吃了,我请客!”

李日知哈地笑了,道:“我跟舅舅开玩笑呢,舅舅一定是想让外甥多增加些阅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外甥年纪还,所以先走五十里,长长见识!”

“你指的是必男丸?”郑刚令问道,他觉得这种都是小事用不着斤斤计较。

但是,那一百贯和一百零一贯的安葬费,是不是可以不用支付了,阿朱没死啊,没死就等于不用安葬,不用安葬当然就不会产生安葬费了,这不是很好理解的事么!

郑刚令听了他俩的叫喊,忍耐不住,低下头看了眼躲在桌下的李日知,李日知回他一笑,郑刚令心中感慨,现在事情的发展,真的是和自己的小外甥事先分析得一模一样,难不成小外甥有预知案情的本领?

刘富贵被扒拉到了一边,心中生气,心中大骂焦二保钱多烧包,全然忘了自己刚才也是如此,只不过他比得过许度文,却比不过焦二保。

刘富贵连忙说道:“回县令大人,草民也是来告杜氏悔婚的,草民跟她换了婚书,还给了三十贯的聘礼,她岂能反悔,请县令大人为民作主啊!”

郑刚令同样是这种心思,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偏向了许度文,对杜氏的语气就不是那么太好了。

郑刚令哦了声,但他仍不看状子,依旧问道:“你想好了吗,还是要告?”

许度文来找她,当然是拿了凭证来的,不但带了当年写下的婚书,而且许度文额上有块疤。

李日知咽下嘴里的肉酱饼,很沧桑地道:“男女之间的事情,总是很让人烦恼的啊!”不但语气沧桑,就连表情也很沧桑。

慕容智的妻子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上了县令的当,她的丈夫并没有招供,可她却先招了,结果害得不但丈夫和自己都挨了一顿好打,接下来还要再受其它惩罚。

慕容智的妻子哭道:“青天大老爷,你可得为奴家作主啊!明明就是昨天慕容智那死鬼,看王大碗寄存在柜上的皮囊里全是银子,可登记时却没写银囊,而是钱囊,他就把银子都倒了出来,然后里面塞上铜钱,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可不是奴家做的啊!”

“你们做的事,和你们的祖宗无关,不许胡乱攀扯!”堂上那人的声音很是刚硬,直接打断了慕容有牛的求情,连听都不听他说完。

郑刚令道:“王大碗,你先下去休息吧,不要太过悲伤,本官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郑刚令摆手道:“平常百姓见本官,只不过揖手行礼罢了,你却下跪磕头,这于礼不合,想必你有求本官之事,且说来听听,如有冤情委屈,只要在本官的管辖之内,本官为你做主解决。”

说道这里,李正纯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蹭进屋来的李日知,哼了声,道:“日知,今天出诊那家,是东城的老刘家,你有印象吧?”

中年文士明白了,他笑道:“你要买必男丸,还得找这位小神医才行啊!”他指了指李日知。

小和尚又被打了光头,疼得厉害,他道:“麒麟丸就是必男丸,是药丸子,吃了就能生儿子……”

张老六和颜悦色地道:“你们掌柜的家里面,谁当家作主啊?他是不是有儿子闺女啊?”

“有儿子,没闺女,我们酒楼的少掌柜喜欢赌两把,今晚没在店里面,估计是在赌坊呢,平时家里面是掌柜娘子作主,掌柜的挺听她娘子话的!”伙计倒是嘴快之人,几句话就把朴掌柜家里的事都给说出来了。

段保康仍旧用凶狠的语气说道:“那你回去和掌柜娘子说,让她拿二十贯出来,算做我们两个兄弟的辛苦费,如果她不肯拿这笔钱出来,我俩就难为难为朴掌柜,反正肯定打不死他,但打不打得出内伤,那额们就没法保证了!”

张老六则笑眯眯地道:“只要你家掌柜娘子把钱拿来,折合成银子也成,金子也可以,只要钱到了,我俩就劝说县令大人,把这案子给私了了,如何?”

段保康哼哼两声,又道:“你家掌柜的落到了我们官差手里,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回去如实跟你家掌柜娘子说吧!”

说着,段保康提拎着伙计的后脖领子,象拎小鸡儿似的,把伙计给扔到了街上,然后对准他的屁股,一脚踢去,低声喝道:“快点儿滚吧!”

伙计一个趔斜差点儿摔倒,撒丫子就跑回了金斗酒楼,还没等进门,就见掌柜娘子着急忙慌的出来了!

掌柜娘子被吓得六神无主,她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官差抓人这样的事,朴掌柜在镇上绝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官差抓走这种事情,以前完全和他无关,今天突然发生,掌柜娘子都懵了!

见伙计从外面回来,她连忙问道:“你是跟去的?到底是谁抓了咱家掌柜?”

伙计连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连段保康和张老六说话的语气都学了出来,最后他道:“掌柜娘子,破财免灾吧,落到官差手里,还能有好么,再说这次是被县太爷给抓了个正着,不管有理没理,掌柜的这眼前亏是吃定了!”

掌柜娘子听了,这才放下心来,道:“那我便不用亲自去了,交给你办就好,二十贯是吧,折成银子,现在就给官差们送去,我去给你拿银子!”

伙计答应一声,就等在门口,片刻功夫,掌柜娘子便出来,手里拿着两锭银子,交到伙计手里,道:“我就等在这里听信儿,你速去速回!”

伙计立即拿了银子,连跑带颠地到了客店,他一回来,段保康和张老六立即就出了店门,把他又给推到了墙边。

伙计谄媚地笑着,把两锭银子献上,道:“两位差爷,那我家掌柜的,能放出来了吧,这事儿就算是私了了?”

张老六把手里的银子掂了掂,眉花眼笑地道:“你家掌柜娘子懂做,是个不错的娘子,你家掌柜的有福气,俗话说妻贤夫祸少,你看看,掌柜娘子懂做,朴掌柜就不必挨打了,他那么大岁数了,被打死了不值当,你说是吧!”

“是是,差爷说得太对了!”伙计点头哈腰地道。

段保康又道:“让那个穷小子不要告了,这个简单,把那两只雉鸡还他就是了,他拿了鸡就会走人,那时民不举官不究,我家县令大人也不会真的再有闲功夫,管这档子闲事!”

伙计连声答应,赶紧又跑回了金斗酒楼,把事情和掌柜娘子说了一遍。

掌柜娘子信以为真,立即亲自去后宅,把那两只雉鸡给提了来,这两只雉鸡还活着,不但没有被吃,而且羽毛整洁,屁股后面的尾翎依旧鲜艳明亮!

如果没有先前拿出那二十贯贿赂,伙计直接跑回来说此事可以私了,官司不用打了,那掌柜娘子还真不一定信,但现在钱花了,按着人们的正常思维,我钱都花了,还花了不少,那事情总得给我办得差不多吧!

这个主意是李日知出的,掌柜娘子如何是他的对手,两步便被引向大坑,随后便掉进坑里,论起斗智斗勇,她还真斗不过李日知这个十岁小孩儿!

伙计提着两只雉鸡,再次返回了客店,他心想:“这次自己出了这么大的力,让掌柜的没挨一顿臭揍,掌柜的以后不得给自己涨点儿工钱啊!”

这次段保康和张老六却没有再迎出来,伙计进了客店,发现该在的差不多都在,朴掌柜坐在一张胡凳上,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而张老五则蹲在朴掌柜的胡凳前,他在打瞌睡,不停地东西倒西歪,不远处,成自在和另一个男孩子坐在桌后,正小声说着什么!

成自在看到伙计拎鸡进来,腾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叫道:“那,那两只雉鸡就是我的啊!”

朴掌柜也是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心中大叫糟糕,怎么搞的,怎么把这两只雉鸡给拿到这里来了,家里那个婆娘是个蠢猪吗?

这不等于是不打自招了么,自己在这里都能挺的住,可家里的婆娘反而挺不住,这可真是岂有此理了,这婆娘平常看着挺精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冒傻气呢,这是要害了全家啊!

朴掌柜瞬间就有了种要晕倒的想法,就算是硬装,也得晕一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