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看着她的样子发呆,脑子里开始幻想两人以后浪迹天涯的生活,自由潇洒多威风。

江熙扬不赞同也不反对,“这个方法可行是可行,不过代价有点大。”

陆斐念在他之前为自己求情的份上,给阿许使了个颜眼色,阿许立马从马车里取出一袋腌制的干肉丢到江熙扬的怀里,随后又恭恭敬敬站在陆斐的旁边,随时等候吩咐。

只见他连连摆手,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太肉麻了我没忍住,你们继续,我先离开一会儿。”

江熙扬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气得青筋都爆了出来,恨不得直接将她掐死,“你知道那个东西有多宝贵吗?是我祖师爷传下来的当家宝物,是我吃饭必备的行当啊!你还我八卦镜!”

念矜迅速掏出一枚火符,包裹到树枝上,随后拿着火折子一点,树枝便迅速燃烧了起来,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小六,你醒醒。”念矜喊道。

施法布阵最忌被人打扰,心神一乱,功效就会大打折扣,因此她很识相的站在边上,即使心中有万般吐槽,全部生生忍住了。

“我怎么知道今天没有出太阳?天气有变也能怪到我头上?”他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

念矜蹙眉,这倒是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不用说,肯定是打猎去了。

陆斐一心想着逃跑的事情,丝毫没有在意陆夫人有什么打算,待进了太守府,见母亲与太守这般熟稔的态度,才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她这是卖儿子呢!

那丫鬟作揖点头,十分恭敬的退了出去。其他几个俏生生的小丫头都抬眼悄悄看陆斐,眸子里藏不住的艳羡之色,陆斐觉得烦心,叫她们一并退下了。

“之前我被你逼得连饭都差点吃不上,也没见你给我几个钱,你还指望我会给你大钱?再说,我不过就是一个野生度妖师,比起你这种有朝廷职位有俸禄的二品度妖师地位可差远了,你屈尊降贵来找我讨要钱财,不丢面子吗?”念矜见他不接,握紧了铜板,手就要收回来。

“喂,你不要这么绝情吧?我们好歹是同行,一起走嘛!”他一边在树梢上跳来跳去,一边大声喊道。

“明日准备50斤盐,再准备两个担夫,随我去城外那座山头。”念矜说道。

当念矜浑身是血,背着陆斐出现在陆家门口的时候,原本沉寂的院子一下子炸开了锅。

嘶的一声,念矜忍痛揭下了肚子上的符,果不其然,血液如河流奔腾,咕噜噜直往外冒。

每走一步,就离她近了一分,每一步仿若踏在她的心上,揪得她整个人都生疼,那是死神的步伐,一旦他走到面前,她必死无疑。

嘉三郎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念矜几乎可以肯定,昨日她的推测是真的。蛇妖意图利用神农鼎炼制陆斐,结果能力不足反被炼制,大伤元气,既然顺着来不行,就反着来,干脆利用她来激怒陆斐,将他体内神秘力量引出来,少了那股力量的阻挠,炼制陆斐便易如反掌。

“你知道就好,总之一切小心点,听到没有!”念矜不放心,再次叮嘱了一遍。

念矜感受到他的动静,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明眸宛若一股清泉,流到他的心口,陆斐不自觉咽口水,呆呆看着她。

她开口问道:“你住在这山石之中?”

一摸她的手,还是温热的,看来只是昏睡过去,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陆斐双腿一软,跪在她的面前,将头微微靠在她的肩膀旁边,心里十分安慰,她没事就好。

一股粘稠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了下来,与她背后的血融为一体,捉鬼度妖这么多年,念矜怎么不知,那是陆斐为了保护她留下的血啊!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陆斐发觉自己完全插不进这两人的对话,心里不满,好像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随意被人推来抢去,他不要面子的啊!

念矜浑身无力,坐在满是黄土的地上,倚靠在陆斐的怀中,本以为必死无疑,见到那巨蛇化作一个艳丽无比的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一声长叹,蛇妖都已经修炼到化成人形的地步,她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而加持的符咒作用的雄黄酒散发出更加浓烈的酒香,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看到淡淡的白气,不断朝那群蛇扑洒而去。

陆斐看她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心中十分忧虑。两人相识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她的情绪他大抵能猜个七八分出来,每当她表现出这样的神态,心里就是没底了,换言之就是两人今晚的胜算不高,然而他此刻担心的却不是自己,反而害怕他会拖她的后腿。

陆家还有一只大妖未解决,念矜现在没有心思与陆斐斗嘴,她长叹了一口气,尽量压下心里的火气,简短说道:“走,去找江熙扬。”

黑影发出桀桀的笑声,锋利的爪子扬起,伸手就往他的心脏掏去,陆斐本能闭上了眼睛。

陆斐不知她心里所想,只动了动筋骨,上下跳跃了一番,除了觉得长时间站着有些疲乏,倒没觉得身体哪个地方受损,很诚实的答道:“没有,我就是想坐下休息一会儿。”

“准备什么?”陆斐不解的问道。

她的心,蓦然一痛,然而理智很快就战胜了情感,心一横扭头就往院子外跑去。用了陆斐的解药,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力气,一股股暖流从丹田之中发散开来,很明显能感觉到内力在复原,而原本混沌的视角一下子变得清明无比。

苏念矜完全能理解陆斐的感受,她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每个女子心中都会期待自己的婚礼,不需要太大的排场,只要两情相悦,心甘情愿,而不是她现在被迫嫁给他。

“昨晚我突然昏睡过去了?”她满脸疑惑,以往她就算再困,也不至于好端端就没了知觉,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怕蛇?”她眸子晶亮,笑起来仿佛会发光,看陆斐连连躲避的模样,应该是真怕蛇,顺手便把死蛇扔出了门外。

夜如凉水,一点点渗透进黑漆漆的屋子,微风吹过帷幔,小幅度摆动,外面安静得很诡异,夏日晚上,总是充斥着哇叫,蝉鸣等声音,可住在这屋子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死气沉沉,似乎容不下任何活物。

苏念矜笑得有些僵硬,点头算是朝夫人问好,虽然第一次见面有些失礼数,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硬生生承受住陆夫人过于热情饱含期待的目光。

“那个……我”陆斐似乎有话想说,可纠结半天,一肚子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先前四散奔逃的百姓又因为好奇心重新围拢了过来,围着刑场指指点点,堂堂凉州城的太守,竟然是只鳄鱼精!这枚重磅消息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凉州城,再一路传到了长安,引起了朝堂震动,当然这是后话。

“哎呀,不就几张纸嘛!别这么小气,乖!”江熙扬摸摸她的头,露出标准迷人微笑,以示安慰。

苏念矜不自觉抖了一下身子,甩开香秋带来的不适感,凝神屏气,飞速念出一段咒语,顿时狂风四起,天色昏暗,重重黑气阻断了上方的光亮,而在这灰暗之中,四十六条金线拔地而起,以规整的姿态顺时针方向高速运转,最后竟幻化出一朵金色的莲花,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然而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得一声高喊:“行刑!”

江熙扬开门见山,直接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苏念矜,你没事吧?”陆斐身着月白色缎袍,修长的身影立于牢房之外,与他背后灰蒙蒙的监牢形成强烈对比,一束白色的光从头顶的窗口投射进来,浓密的睫羽扇动,在脸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细腻如玉的肌肤,更衬得整个人风华绝代。

“小道姑不错嘛,都追踪到这里来了。既然都走到这里来了,何必急着跑呢!”江熙扬乐呵呵的走到念矜的面前,凑近她的脸,本想再闻闻味道,忽然一个身影强行拦在了两人中间,顿时心里产生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