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扬砸吧着嘴,脖子伸得老长,十分期待的看向陆斐,“你还带了其他食物吗?”

“呕!”一声不合时宜的干呕声从旁边响起,两人同时扭头看江熙扬。

“!!!”

小六一愣,不过潜意识里是相信苏念矜的,想也没想便将断了根的树枝递到她手里,转头继续战斗去了。

他们现在分秒必争,没山鬼带路还真不行。

念矜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他手执八卦镜,一边踏着七星步,一边手舞足蹈,十足一个神棍。

这一点,在意料之中,毕竟妖雾致幻的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可怪就怪在,这些动物无一例外都死在了结界附近,更让人不安的是,昨晚上她和江熙扬没有听到一点声音,那么多动物跑动的响声,其中还有撞倒树木的行为,别说身怀武功的度妖师,哪怕没有武功的普通人都会被惊醒,偏偏他们谁都没有发觉,这事情细思恐极。

山鬼盯着那一车的盐,先是惊喜,后又顿生颓然之意,“可我住的地方没有了,拿到这些有什么用?”

“哼,你别小看我。”江熙扬不服气哼了声,拿起手中长剑就走入了白雾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自从鼍妖事件发生之后,陆家因为参与了捉妖有功,得到了朝廷的嘉奖,借着这层关系,结识了新任太守,新官上任,又是一层势力网的重新排布,陆家作为凉州城首富,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讨好的机会。

陆斐瞧着这确实是母亲的喜好,便也懒得再追究,只是陆府一向女眷极少,屋子里突然多了四个丫鬟出来,着实不习惯,他朝她摆手吩咐道:“你叫我的贴身侍从阿许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江熙扬十分嫌弃了瞟了铜板一眼,一脸苦相,“你觉得三个铜板就能打发我?”

江熙扬一看她跑了,大呼不妙,急忙追了上去。他轻功好,自由穿行在树林之中,很快就赶上了苏念矜的马车。

“你尽管说,这次是陆家的错,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事情,一定尽力做到。”陆夫人心头发虚,满口应下,心道她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无非就是狮子大开口,想要从陆家勒索更多,她给她便是!

傍晚十分,天边布满橘红色的晚霞,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念矜迟疑了一下,见到他严肃的脸,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很没骨气就按照他的话去做了,虽然明知道红符揭开自己可能性命不保,可不知为什么,她无法反抗他的要求,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王者,让人不自觉臣服。

然而这不是终点,嘉三郎不过只是被道家阵法伤到外面,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重新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苏念矜。

陆斐气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拉着念矜的手,脸色刷白。

陆斐倒吸一口凉气,摸摸胸口叹道:“还有此等奇事,幸亏我什么都没做。”

他呼吸变得沉重,紧紧盯着她的睡颜,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嘉三郎的修炼场所,怎么一下子又回到了早上的状况?难不成是梦中梦?

那只山鬼长得瘦弱,约莫十岁大孩童的身高,蜷缩在一起望着苏念矜瑟瑟发抖。

她双目紧闭,秀眉微蹙,睫羽微微扇动,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陆斐弯腰,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丝毫没有动摇。

说话间,一丝凌厉的目光从他眼中闪过,陆斐背后一寒,十分不自在,这只蠢蛇说话怎么如此难听,都要来取他性命了,还说这种话让他不高兴,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了?好歹相依为命十年啊!嗯?怎么觉得哪里有不对?

巨蛇并未乘胜追击,它扭动身躯,只见绿光一闪,顿时化作一身着绿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生得妖冶异常,狭长的桃花眼,艳红的唇,嘴巴一张,能看到里面细长的舌头,腰肢柔软若扶柳,一摇一摆朝两人走来。

幸亏之前有所准备,念矜趁着陆斐杀蛇的空档,慌忙从桌子上抱起一坛子雄黄酒,以符沾酒,稍一运气,沾了酒气的黄符漂浮在半空,而她轻轻用手一指,便快速朝蛇群飞驰而去,一共二十张黄符,在空中飞速旋转,散发出淡黄色的光,形成一个小小的圈将两人严严实实护在里面。

这座院子就是阵法的启动之地,想要控制这么大一个法门,需要极高的内力才能启动,上一次制服鼍妖的时候,她和江熙扬两人联手,才能勉强维持阵法,艰难制服鼍妖。如今这个的蛇妖,昨晚初次交锋,她能感觉到功力很明显要强于鼍妖,正面硬抗,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她必须出奇制胜,在半个时辰内解决掉它,时间拖得越久,她内力消耗就越大,到时候不需要蛇妖出手,她自己就会被这个庞大的阵法给耗死在里面。

昨晚他明明就睁眼到天亮的,怎么到最后关头就睡过去了?不过其实他内心并不是很介意这种事,反正苏念矜已经是他过门的正妻,他们两爱睡哪睡哪,别人管的着吗?可见着她满脸不高兴,心里话自然不敢说出来,只一直赔笑,谨防触碰到她的雷区。

“啊!”那种近距离的冲击感,吓得陆斐失声尖叫,他想要伸手去挡,然而四肢都被那些黑影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早知道自己实力不如对方,她就不回来了,陆家虽与血玉石有所关联,她也没有必要非选在这么个危险时段来探查啊,说到底还是着了陆斐的道,她怎么一时就心软了呢!

“行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间,离子时只剩半个时辰了,我们需要尽早做准备。”苏念矜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开,打开包袱就开始从里面掏法器出来。

她抓紧了手中的包袱,忍不住回头看,却见陆斐还站在门口望着她,屋内淡黄色的亮光落在他的身后,而前方是一眼望不见头的黑暗,他就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接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平心而论,陆斐条件的确不错,家境殷实自是不用说,陆斐本人更是俊朗高大,风度翩翩,若不是身上这个诅咒,只怕凉州城内想嫁给他的女子要排到城外去,偏偏世事就是如此凑巧,她嫁不出去,他娶不进来,双双碰上,这是要比谁的命更硬吗?

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苏念矜也难再说出苛责之话,陆斐有时候虽然蠢了点,但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她心里还是乐意相信他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