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夜拜访谢家的行程并没有隐瞒任何人,王家人自然也第一时间知晓了。

“叔父,我想见见这郗家女!”谢玄将那张精美的拜帖慢慢推到谢安面前,淡淡地道,“我想知道,这么多年,在二王的名头下,这郗家女是以何种心情辜负自己这一身赋质,而又为何选择在此时崭露头角!”

郗道茂的仆役们比自家娘子看得开,衬得憋屈而逝的郗道茂格外可惜,如今换了卫夜,主仆一心,倒不愁将来没有好日子。

卫夜冷静地撩开幔帐,听自己用陌生却悦耳的嗓音曼声道,“点灯!”

这一段穿越回来的经历,却比穿越过去更让她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一个没有亲人甚至连一个熟悉的人都不见的地方,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家。

“父亲身上的伤,是你做的?”卫夜并不理会目光灼灼的李元昊,径直问李秋水,她虽然对昌王没有父女之情,但昌王却是祖母唯一的儿子,便是为了祖母,她也不能放过害他至此的人。

李元昊的执政策略和先帝是一脉相承的,亲王爵,自然是越少越好,靠一个主动贴上来的李秋水,不但收回了一个王爵位,还不沾半分恶名,哪怕是最昏庸的皇帝,这笔账也算的过来!

李秋水的学武天赋固然很高,但别的能力就了了了,她的心机手段都点亮在了宅斗技能和杀人上,杀人是别想了,卫夜武功比她高,手下也是由无牵无挂,根本算计不到,至于宅斗,若是真的能够翻云覆雨,也不至于被新王妃算计得不得不出府避难。

卫夜本身对剧情没有太大兴趣,她本来就是内敛的人,着这一世的祖母教导,开朗了不少,但毕竟是多年形成的本性,不大容易改变,一旦离开了人群,又变成了那副深居简出的模样。

“爷爷,您老就不管管?”

她得想想别的法子。

北冥神功是个好物,入手也不难,隔三差五,逍遥子就携着她飞出昌王府,瞅准哪个罪行累累的緑林大盗,便制住了让卫夜吸取功力,虽然这些强盗的内力放眼江湖能排上流就不错了,但质量不行数量来凑啊,小水洼积累多了也能成池塘——就这么牛逼哄哄地作着弊,卫夜的内力坐火箭似的往上窜。

祖母一转头,瞥见了小孙女张嘴发呆的蠢样,扶了扶额,唤道,“鸾儿,过来见过逍遥爷爷!”

这回更好,直接投成了宗室郡主,虽然亲娘难产去世,亲爹偏心心爱的侧妃,可她却立刻就被嫡亲的祖母带在了身边,不假人手地亲自教养。

“挺好看的,不过,这是什么啊?”

舆车绕过青溪里,即将出巷,前方碌碌而来一列车队,领头的香车轻纱飘逸,镶珠嵌宝,奢华处不可描述,衬得卫夜仅仅蒙了一层青绸的舆车顿时显得寒酸了。

青溪里虽然是世家聚集地,巷子却狭窄,仅能过一辆车而已,双方迎面而来,必然要有一方退避。

对面的车队中走出一名俏丽的女婢,目露不屑地道,“新安公主在此,前方之人还不让路?!”

呵,新安公主?当真是狭路相逢。

郑氏气得简直怒发冲冠,她站起来就要出去理论,被卫夜拉住了。

“何必呢,阿姆,新安公主到底是金枝玉叶,我一介下堂妇,焉能不给她让行?如今谁不知她跋扈放荡,世人不会因我这点退避便瞧不起我,我也不能因为心中的一口气便拿身家性命去赌。”

一个疯狂到当众追求有妇之夫的公主,古今罕有,她已经不在乎外界对她的看法了,只知道享用自己的特权,而皇帝又对她心有愧疚准备补偿予她,皇权的威力在这一场与世家的拉锯战中得到无限的放大,皇帝不用才是傻子。

“让吧,嘿,司马皇室,也没多少名声可以挥霍了,司马道福嚣张不了多久了。”卫夜淡淡地嘲讽一声。

凭良心说,司马道福的爹,司马昱比起晋朝其他皇帝,算得上是一股清流,在位仅八个月,没什么大作为,但人家也没什么大过错,司马道福能够把王家逼到这个地步,也裹夹了桓家的势力,只可惜,桓温死了,司马昱也要死了,其后即位的司马道福同父兄弟,对她可没有多少姐弟情意。

郑氏并非冲动无脑之辈,只是一时气昏了头,终究是历练多年的人物,分得清轻重,当下忍着一口气,冲窗外打了个手势。

卫夜的车队缓缓后退,缓缓后退,直接退到了刚刚离开不久的王家门前,与此同时,新安公主的车队也来到了王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