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难道李婶与这些村民们就白白死了不成?”商羽悲声向母亲问道,他对于母亲此时的话很是不解,难道百姓地命在官兵的眼里就应该如此低贱么?

赵清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旁边的一辆马车地窗口沉声说道“郡主!小臣此时不便下马,请您见谅!前方发现泉州府兵士,我传唤他们来问话!”

汤姓男子不由一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听到手下百夫长的报告,他立即站起身来,紧走几步来到百夫长面前。

“靠!原来是因为这个?狗屁,那是我们家乡那边每户人家必备地物品均会发出的光芒!就因为这个就当我做神仙?真是太离谱了!你母亲的病在心口处,我已经令你母亲的心肺年轻十年,以后如果不再劳累动气,保你数十年不会有事!”刘兴宝点点头说道。

“瞧什么?他娘刚醒,咱们这么多人还不会惊吓着她?除去留下两个女子帮忙便成,其他人都散了吧!”李婶立时便掐着腰对着众村民说道。

她如今能依靠地只有龙旺镇的千户赵清,城中的指挥使札柯差以下犯上,已经犯了死罪,若是出面,很可能会被他为自保下手杀死,然后推说一切不知情,这种危险她很快便意识到。

“陆兄!你此言太过惊人,此女妇人之流,如何可以处理官场之事?”汤姓男子此时有些半信半疑地问道。

从这两方面上看来,他断定对方肯定是有别的事,但还是很礼貌地叫起老板来。

“陆先生,我只是看着这个人与我的父亲有些相像,便望得出了神!没想到这位就是商业之袓,以前怎么没有见您取出来挂在这里?”商羽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想到这幅画中的人竟然名声这么显赫。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地,你这只木鱼为何这般说话?不过是一盆洗脸水罢了!又不是洗脚水,瞧你那样子,一点修养都没有,看来必定在私塾中退学后少了礼仪与规矩!”女孩在阁楼上探出头来,眼中闪着嘲笑地目光说道,嘴角上翘,分明对商羽还有一丝不屑之意。

身为百户的直系兵士,不能保护好主官,这是重罪,若是没有好的解释,最轻也是军棍一百,重则处死,这可是军中的历来规矩,如果能将凶手杀掉或生擒,自然能减轻罪责。

这还是他首次独自一人进城,商羽还记得天没亮要出发前,母亲所说地话“现在这世道!做什么都要注意一些,你到城内,遇见官兵千万要躲远些,不可因看热闹而惹祸上身,卖完这些果子便早些回来,省得娘牵肠挂念!”

数息之后,数千名骑兵便都从马上举起了手中长枪,向天刺去,并发出大喝声:“威武…”数千人形成地声音在码头边轰然响起,直达海面,震得跪在地上的近万民夫更加不敢抬头观看,而那两艘巨船却越发离得远去,也不知船上是否有人听得岸边这些骑兵地呼喊声。

昨天他亲眼看到那名被称做郡主的女子被国瑞两人救走,方才救得国瑞两人还没来得及询问郡主之事,便因村中大火而下山,而目前赵清口中却说护送郡主去往泉州府,难道朝廷的郡主派出来两名不成?

看到商羽地表情与听到他所问地话,赵清不由皱了皱眉头,咳嗽一声后说道“不得无礼!郡主可是你随便称呼地?你们村中是否窝藏了两名红巾贼?因此才会受到泉州府军兵的围剿?”

商梅氏此时却马上拉着商羽跪下来哭泣道“千户大人,您可要为我们李家村死去的村民做主啊!那些泉州府的官兵不知为何将村中之人全部杀掉!而且还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她一边哭,一边低着头侧脸向儿子商羽递着眼色,仅凭一个千户是不能有任何作用地,而且赵清也不过是名千户,而他护送地那名郡主才是重头戏。

“这这,你们且稍待,我去向郡主请示!”听到商梅氏地哭诉,赵清眼睛一亮,大声说完话,便带马向后面那辆马车行去。

襄兰儿在马车之中,透过马车地窗纱看着村子中的大火,心中并无怜悯之情,却升起一丝愤怒之意,天下税赋十之二三出于福浙两省,而这对外的港口城市则是福浙两省最紧要地地方。

她奉皇命来查此事,也是自动请缨而来,否则元廷还从无派遣郡主查案的先例,而一路行来,看到被脱脱丞相一系所管辖地各城镇,则让她是触目惊心。

到达泉州府地当天,她本想与近侍力鲁先假做客商,在城中私下了解一下当地情形,然后再以郡主身份出面,没想到立即便被札柯差手下那名百户盯上,之后便发生了这一系列之事。

斩杀亲手杀了力鲁那名十户,这也是她现在仅能做到地事,与赵清分析利弊后,她目前最多只能以渎职、纵容手下行凶之罪,将札柯差免职送往大都治罪,而硬指对方欲杀郡主,那还缺乏足够地证据,若是直接杀了札柯差,势必会引起脱脱一系的反击,那将对朝廷目前的政局产生不利影响。

但方才再次截到声称带着十多名反贼首级正想返回泉州府的骑兵,她立即命赵清将这些人扣下,并派出十名兵士到李家村核实此事,没想到却还有着幸存者。

军中不断有将平民当做反贼杀之而冒领功勋的事件出现,没想到她目前也能亲眼目睹。

“郡主!泉州府附近,这座村子最是人丁稀少,而在我福浙中心地带,这样的村子怎可全村皆为反贼!这对幸免于难地母子口口声声喊冤!也许他们可以成为令札柯差获罪地有力证人!”赵清此时来至马车侧旁,沉声向内说道。

正在车内沉思地襄兰儿听后,马上便惊醒过来,脆声说道“你且将这母子两人带到车子前方来,我有话在此要问!”

“是,郡主!”赵清立即躬身答道。

“你们二人抬起头来,我虽是大元的郡主,可也不是可以随便欺骗之人!你们若说不是反贼,必须将发生事情地经过说与我听,商梅氏,你可明白?”襄兰儿脆声说道,此时她已经将车窗纱掀开来。

“是,郡主!可是我们在事发时正在山脚下,看到官兵进村就开始杀人,我们吓得不敢近前,便躲在山脚下,之后那些官兵离开后,我们才想回来看看,房子却已经被大火覆盖,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官兵为何要如此对村民们下手!”商梅氏此话倒也说得不假,只是故做不知那两匹军马与国瑞两人之事之事。

商羽此时抬起头来,当他看到襄兰儿的脸时,不由一呆,接着便颤声说道“你不是那名在城中差点被官兵杀掉地那名郡主?真的是你!”

襄兰儿听到此处,不由心中一颤,抬起头来,马上脆声问道“你这少年,昨日你可在城中?”她心内不由惊喜万分,正愁着没有目击证人,那城中目睹她与力鲁被袭的附近平民,必然会被札可差处理掉。

没想到,这村中幸存的少年居然说曾经在城中看见她被泉州府官兵袭击,这可是极好地证人。

“是的,小民名叫商羽,昨日正在城中,看到城中官兵诬陷你与另一人为红巾军,真的是你!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商羽此时心中所想便不由直接说了出口,当时这名郡主险些就被官兵抓去,而近侍还被杀死,他对她有些同情也是很正常地。

但当说到这里时,他心中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道“那两名义士是红巾军中人,此番救了位郡主,却安然无恙地放她回来,这却是为何?而我救了那两人,此刻用不用向这位郡主说呢?”心下间颇有些犹豫不决。

看到商羽那真诚与坚毅地表情,襄兰儿不由一呆,有生以来,从来都是有人惧怕于她,可从未曾有人这般关心过她,而这名少年明显是只见过他一面而已。

想起昨日城中那一幕,襄兰儿脸上略显怒意地说道“商羽!你可有胆证明泉州府治所千户官兵袭杀于我?”

商羽正要答话,却被商梅氏在一旁拉了一下,只听母亲在一旁说道“快答应!这样我们就可以为死去的村民报仇!”

“郡主!我愿意为您证明此事,这不但是为了我们李家村,也为了泉州所有行商之人。”商羽听完母亲地话立即大声说道,他此刻忽然想到陆文轩昨日曾经对他说起过札柯差在城内的所有恶行,就算没有人被杀之事,他也会出面为这位郡主做证,因为札柯差已经影响到他商羽未来的饭碗。

“好!请你立即随我进城,我要亲手诛杀狗官,随后我会安排你在城中居住,你可愿意?”襄兰儿在车中略显满意地说道,能得到商羽地直接认证,直接便可凭借着她怀中的节符直接将札柯差处死,就算脱脱一系未来想翻案,也找不到充足地理由。

“小人愿随郡主立即进城!”商羽说道。

“不可以!”商梅氏此时却忽然在一旁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皆愣在当场,商梅氏此言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