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迷失在明代末年 > 第四十二章 马能战斗,猪有震慑

他叫来两个盐帮随从,下令道,“你们听着,我们熟识的一些江湖好汉,也有在徐麟和华安邦麾下效力的,他们无意泄露出的消息:如今,徐麟和华安邦两人正坐镇在三塔、双浮两镇。哈哈,曾飞赤,你是国舅爷以前派来的京卫高手,郑一官,你是我盐帮中最年轻的杀手,我现在命令你们,以前来投效的江湖好汉身份,立刻分别赶去三塔和双浮两镇,混进徐麟的队伍,靠近他的身边,寻机做掉他!”

这个办法确实很有效啊。

萨满教?宗教的涉入,令徐麟更为糊涂,想来想去,也无法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来,只觉得雾里看花,朦朦胧胧。但当徐麟直接询问这一切有什么关联的时候,那蒙古护卫却不再合作,咬着牙总是不肯交代。一来二去,徐麟火了,干脆将锦衣卫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令属下搬进来一个稻草人,绑在那蒙古护卫的脖子上,供他仔细观摩。

他的这番话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今日可是端午佳节啊,城门设卡大半天,秦淮河与玄武池的龙舟赛也一再推迟,南六部的大人们几乎全都派人来询问过案情进展,镇抚司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徐麟是没亲眼目睹,他骆养性可是刚从街上回来的,南京城十三城门门口,百姓们排出的人龙都已经有一两里路那么长了,怨声载道,都在骂闲街。

正要起身出去瞧瞧,张百佳却带着两名兵马司小兵,终于抓完人回来了。

奉茶间,汪文言便把一些金陵来信上有关徐麟的事迹全都说了,甚至于连阎敢尽的那笔银子被徐麟全给吞了的糗事,他也没瞒杨涟。

那傲菡小姐本在倾听范狂儒的洋洋大篇,不经意间看到徐麟副千户面有黯然凄楚之色,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仿佛有着不可对人言的无限烦恼,她不禁细细端详了这年轻武官几眼。

但碧荷楼二楼富丽包间里等候着楚瑜的,却并非只有张采一个人。

忙不过来?骆养性有着三十个经验丰富的亲信手下呢,都提拔成了六七品职分,还有什么忙他们帮不过来!这些日子骆养性忙着排除异己,排得阎敢尽的旧人们叫苦不迭,又大拨大拨提拔那些心腹,显然是那几年被架空的日子,严重刺激了他,才会把权柄看得非常之重,楚瑜要是担任某一面的业务正职,天晓得会不会生出些隔阂出来?

不过,汪文言留下的草莽班底,可不能任由他浪费掉了-----汪文言这老伙计,绝对不会连这点识人之明也没有,也许老汪正是看清楚了华安邦的长情弱点,才故意把草莽班底交给华安邦的,以免草莽班底在别的枭雄手下被整合得彻底“去汪化”呢。嘿嘿,以后若有机会,就由我楚瑜来“去汪化”吧!

可怜阎敢尽如果还有在天之灵的话,一定会哭得死去活来,郁闷得想再死一遍。

“噗嗤!”

楚瑜大吃一惊,瞪着眼前这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江湖一哥的身份联系起来。老半天,楚瑜才品味出来“茅厕砖头”的意思,不由恨得慌,死汪文言,你说老子身上也有茅厕砖头味道?胡说八道!越发心头不爽,楚瑜毫不犹豫地挑拨了一句,道,“既然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你只不过就是个傀儡而已。”

正所谓一贵一贱,交情乃现。在楚瑜的并不掩饰之下,金陵徐氏家族里终于知道了他的遭遇,候补副千户的官阶没了,分家得来的钱财也没了,又还傻病重返在跳大神呢。没两天时间,世态炎凉的人情冷暖就全都体现了出来。嫡宗府下人们的嘴脸开始有了些势利之色,一应供给有些缩水;大少爷徐惠宗居然一次都没来看望过楚瑜,只美其名曰说要备考;至于大丫环秋绮则干脆的很,跟老太太一哭诉便回去西苑了。

阎敢尽听了,盯着那委任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当然认得骆养性老爹的都指挥使宪令大印,也知道这种东西肯定是真的,却实在想不透,骆养性为何如此肯下老本,以副千户之职来招揽徐麟……难道自己刚才的判断错了,这个徐麟真的宝贝似的?

但纵使有西门官人的那种职级为报偿,楚瑜一个根基尚浅的十九岁少年想要完成这任务,难度也着实不小:阎敢尽想要聘用杀手,那渠道方面肯定隐秘之机,人海茫茫,要楚瑜去哪里锁定那些搞来搞去的人物?而阎敢尽把持应天镇抚司不是一天两天,连正牌千户骆养性都被架空了,正是羽翼丰满的时候,正要是瞧出大不妥来,他不敢动骆养性,难道还不敢动楚瑜么?难啊,一下午的密议,暂无定计。

韩得相焉能看不出这是在作戏,想想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也不待看完,也不行礼,转身就走,他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随从散骑,“罢罢罢,为了咱们的额头不挨棒子,不要等岁考了,月考你就给徐麟评个超等卓异,快点送他滚吧。”

只可惜,在凌波等人眼中只信任一掷万金的楚瑜一个人。说什么,她们也不愿意搬到西苑中和嫡宗府小姐们混居,更不愿意去徐诤的府上居住,等那十三张绣床到位之后,仍旧宁愿歇息在楚瑜的卧房之中,过比较拮据一点的生活。楚瑜无奈,和穆先生挤了两晚上之后,只好搬到武学将军总旗的营房里去住校,免得令这兄妹关系说起来很不伦不类。

楚瑜这回真急了,但“暂时守身如玉”的决定是无法出口的话语,他不由得怒道,“我当过初中语文老师,也有和她们一样年纪的女学生过,我为人师表呢,被开除也不是因为猥亵……”

原来如此,楚瑜再无不舍和疑虑。

接下来的七八天,楚瑜一一领略了将军总旗的八门必修课程。

他倒不是没有看出来楚瑜想彻底推干净杀人责任的用心,但骆养性年不过三十,上进之心旺盛,总想着哪天能名动朝野后上调京师,所以一听楚瑜的这个建议,骆养性怦然心动dddd是啊,干嘛不呢,今晚元宵佳节,门外官民上万,平常老子想找他们来说咱骆养性还是做了些好事的,都没有人会来听,如此天赐良机,浪费了真是辜负老天爷!

楚瑜却冷笑道,“去什么应天府,走,镇抚司找值夜的百佳俩去!”

楚瑜这才知道锦衣卫中何以有位太监的缘故。之前死太监吃干抹静后就不理自己的失落感,早就让楚瑜有些后悔,现在天上再掉馅饼,楚瑜便难免有些心动起来。

到底是执掌陪都国安的大员,尽管下面没了,上面却好使,阎敢尽见楚瑜在那里目瞪口呆面有疑色,咯咯笑得楚瑜全身发麻,道,“你不敢去武学是吧。讲个故事给你听,你就敢去了。昨晚上,本公卧房之外的四名护卫力士,悄无声息被人一刀取喉,神不知鬼不觉,还是凌晨本公如厕,这才发现了不对头。天明一查,了无头绪,之后一想,方才明白,是冲着本公来的。”

张采大惊,还以为是楚瑜要服毒自杀,连忙追了出去。

二楼上,汪文言陪着位戴了一筒混然冠的老者,走到那二楼回廊之中,威严地一声轻咳,应当就是那高攀龙。

穆先生拍拍目瞪口呆的老五,淡然笑道,“现在你知道秘密了,也该知道我不怕你泄密的。哼,若你告诉七爷,我虽不能杀人灭口,却可以阻止你再来咱们东北院玩!”

春罗似乎真把楚瑜当十八岁富贵少年在看待,语气中多是祈使语气,却听了让楚瑜一点都不反感,因她所说的全是为楚瑜着想,不片刻间,热水毛巾青盐束发之类的洗漱物品,都拾辍得周周全全,令楚瑜满脸活乏,满嘴清新,满手暖和,首次领略到了豪门大丫鬟的不同之处。

不过张采也好歹是不成熟的豪杰,却在门前灵机一动,将了楚瑜一军,“楚瑜兄,你的大才张某算是领教了。但张某也有一建议希望你们听一听:马上给徐府写信,要五百两银子来用做大家的盘缠!不然,我马上终止诸生虚审你们的破事,直接把你们丢衙门去,哼,我问一句‘大伙盘缠多吗’,长安居,大不易,想必诸生也不会真的怪我吧!”

“慢!”但有人立刻大吼一声阻止了童生们的冲动,避免了可能逼得楚瑜二人冲进来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估计这人也是不了解楚瑜的性格,咱们楚瑜是那种圣战的料?不过,貌似童生们都认得这人的声音,没片刻就安静了下来。

狗屁及时雨!楚瑜见汪文言拒绝得这么干脆,也拒绝得这么不礼貌,根本就不容得自己拿嫡宗关系网和他讲条件,顿时心头怒火直翻滚。

晚饭时刻,老五寻上门来,连忙问楚瑜到底哪里不舒服。又喝骂自己的仆人,责问老爷们答应派来的丫鬟为何还没到位。楚瑜虽被他老爹与奸猾心机搞得满肚子不爽,却并不怀疑老五也参与到了其中,不然,人心可就真的是全都坏了。所以,见到这哥们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楚瑜也就不瞒他,把张氏兄弟所探知到的衙门消息告诉了老五,甚至连对于事情可能没完的分析,也倒竹筒一样地全说出来。

张百佳一边介绍,一边越想越后怕,平白打了一连串的冷颤。“……几条人命啊……瑜少爷,大恩不言谢,得亏你当时机警,带我们跳窗逃出去了。我张家可没有那几位家里的背景,他们都落得这么不堪下场,要是我没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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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往往就那么巧。楚瑜在二楼窗口不经意地瞧见:最先夺路逃出杜康居的两个书生,一眼看见了街对面有好几个熟人正在夜游,几嗓子呼叫过去,居然街头巷尾应和声此起彼伏,整条街上人影重重,尽皆向酒楼这边奔跑过来,不片刻工夫,倒也汇聚不下好几十人,一样是年纪相仿的青年书生,带着他们的小厮。

这偏堂也显富贵气象,紫檀雕螭案,青绿古铜鼎,待漏随朝画,边上两溜楠木交椅,琉璃瓶大座钟等摆设,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货色不俗。

楚瑜又哪里能真的无师自通,他也是需要师傅的。当日下午,楚瑜拉着这个可能是徐家最可信任的老先生,扎扎实实地学了一通古代的文化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