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这里夜里的风,她抓不住,也不想去抓。她觉得他们这样其实很好,平平静静,相安无事,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但,世事本就是这样的,前路谁都无法预料,也就无须去杞人忧天,该来的该去的,时候到了,自然会一一兑现。

“快吃吧。”

两只萤火虫追逐着从他们眼前飞过,向安之的眼球一下子被吸引,看着它们飞进叶丛,她想起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两句歌词……萤火虫飞,萤火虫飞,点点星光在黑夜里散发光辉……怕黑的人不要再伤悲,怕黑的人不要再流泪……

完成最后一份报告,已经很晚了,同事们早就下班了,诺大个办公司室里,每个格子间都空空荡荡的,只有几盆绿色的吊兰,被雪亮的灯光映出翠玉一样的幽泽。

向安之把桌子上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收拾了一下,腾出一个地方,给他们沏了茶。

“你非要这么认为,也没人说不可以。”戴苏城漠然的瞟了她一眼,霍然推开车门,靠在外面抽烟去了。火机刚打开,还没凑到嘴边,他却又“啪”的一声合上,重新返回车内,有些凶狠的把她抓到眼前,咬牙切齿的:“向安之,我告诉你……”

熟悉的气息袭来,她仓惶转眸,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已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她身上,戴苏城从她身后走出来,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单手把她拥进怀里,微微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走。”

何十春一直很紧张,从坐上花车,一直到花车开进段家,她一句话也没说过,两只大眼睛不安的闪烁着,脸色也不是很好,仔细看得话,都能发现从精致的妆容后透出的些许苍白。

向安之微微皱了皱眉,却感觉一只温凉的手,抚上她的后脑,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几乎是立即,她的头皮就一阵阵的发麻起来。戴苏城笑意盈然的,与段西良握手道别:“段少爷的大婚,我们自然要去喝一杯喜酒的,慢走。”

一片叶子落在向安之的衣袖上,她垂眸拂去,端起茶壶漠然起身。“我去重新泡一壶茶来。”

“……”他沉默下来。

她准备挂断,他却突然说:“我让里奥陪你去吧。”

“……安之啊,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过来试礼服,万一有哪里不合适还有时间改!好了,西良等着我出门,我不跟你说了,一定记得过来试伴娘礼服哦!”何十春的声音很亢奋,向安之几乎可以想像她此时眼角带笑的样子。

她突然一把推开他,跳下床,赤着脚胡乱的向外跑去,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着躲得他远远的。但没有跑出多远,就被他一把抓回来,双手紧紧钳制着她,像要把她捏碎。“上哪去?”

白色的兽骨,镶嵌着一颗颗红色的玛瑙豆。他手腕上绑的正是她从小戴到大的那枚骰子,据说,它作为定情信物已经在向家传了好几代,最后父亲送给了母亲,母亲带着美好的祝愿,作为她出生的第一件礼物,送给了她。

他动作滞了下,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如此的崩溃,如此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