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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棠只是摇头。

到后来,实在是不想走了,索性就在街边一户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抱着膝盖看檐底下空空的灯笼挂钩,看了一会把头靠在墙上,看雨滴砸进地上的凹窝里。

神棍不满足,他看向岳峰:“小峰峰你呢?”

“风铃的声音怎么了?不挺美的么?”岳峰没好气,“做的也漂亮,很多人送礼物就送的风铃,到你这就玄乎了,还变种,你怎么不说是异形呢……”

最后他试图撇开岳峰:“要么小峰峰你到旁边坐呗,反正你也听不懂……”

岳峰被她一句话噎的直翻白眼,十三雁等于是男人堆里磕磕绊绊跌爬滚打过来的,说话生猛在他意料之中,但是季棠棠居然能跟她一唱一搭——转念一想,两次见到季棠棠,她都是辗转在路上,想来什么胆子、经验、历练,包括脸皮,也都已经跑出来了,不可拿她跟动辄脸红娇羞的小清新相提并论。

季棠棠没有忽视他的目光变化,她也看向灯红酒绿的正门,那是很普通的玻璃门,左右两扇,内外都有把手,像是宾馆的大门。

岳峰居然让她给逗乐了,一边起身出去一边奚落她:“雁子姐,你什么段数我还不知道?你发狠?”

十三雁笑起来:“风月客栈,一打听就是。陈女士,关于玉的事……”

十三雁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伸手拧住了岳峰的耳朵,把岳峰疼的直叫唤:“哎,哎,雁子姐,轻些,轻些!”

她拿过搭在床头的睡袍披上,穿上拖鞋,尽量轻的开门下楼。

“怎么会。”林芝撅了撅嘴,“有时候,男人表面上看着凶,对喜欢的女孩很温柔的。”

岳峰脸色一沉,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就往楼上走,光头悻悻看着他的背影:“臭小子,火气还挺大。”

这天天气不错,难得有了点阳光,但是山坡子上一化雪,路就泥泞地难走,快到半山腰时还真撞上了几条野狗,远远聚在一处,毛哥很是紧张,一手舞棍,另一头都做好投掷的姿势了,哪晓得野狗朝这头看了看,竟调头走了。

“错!”毛哥斜了两人一眼,“岳峰这才叫了解女人。你都说了,苗苗那么娇气,你要是一通电话都不给她打,她不更受不了?岳峰最好就这么打下去,那头接不接无所谓,真打了99通100通了,苗苗的气也就消的差不多了。”

那头很快就接受了视频对话邀请,这边网速不行,图像出来的很慢很卡,毛哥他们八只眼睛瞪着屏幕,看那头慢慢现出的神棍贱兮兮的笑脸还有身处环境,然后互相交换意见。

毛哥瞪光头:“吃吃吃,就惦记着吃,你个吃货!”

“这话怎么说?”毛哥赶紧追问。

岳峰坐在靠墙的位置里,听到外头的动静,似乎动了动,到底是没起身。

“那人呢?”虽然早就想到枪响的话八成有死伤,但是当真听到岳峰口中确认“中枪”这回事,毛哥还是一阵头皮发炸。

“慢着慢着,”岳峰听的心惊肉跳,忍不住又打断她,“你后来怎么知道他死了?他只是当着你的面失踪,又不是当着你的面死了。还有,什么叫当着你的面失踪?发生什么事了?还有,既然他失踪了,你为什么不说?你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啊。”

“你想啊,谁在楼下啊,不就是棠棠嘛。”光头点化他,“棠棠不是失恋了嘛,喝闷酒呢在,这种时候的女性心理通常非常脆弱。这个时候,岳峰这臭小子出现了,多帅一小伙儿啊,这还不算完,他还带把枪,男人的味道展露无遗,我靠,我要是棠棠我立刻投怀送抱,都不带犹豫的。”

晓佳缩在被窝里不愿挪地儿:“多冷啊,什么事儿啊?让羽眉帮你不得了?”

光头很是不服气,一路上都在努力挣脱毛哥的狼爪:“哎哎,老毛子,我那是为岳峰说话,碍着你了?这臭小子打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看季棠棠不做声,心里不定盘算着怎么报复岳峰呢。这种大城市来的,动不动就要告上法庭你懂不懂……”

“那就这样吧。”

门一开,晓佳赶紧闪身进来:“吵起来了?让他们发现了?”

季棠棠把烤肉钎子转到左手,腾出右手把雪帽拉下。

“我懂。”晓佳忽然开口,“毛哥我懂你的意思。岳峰和苗苗不在一起了,他还是岳峰,他可以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思念苗苗。但是他如果为了苗苗做出这样的改变,他就不是岳峰了,他只是苗苗的……苗苗的……”

“找我?”羽眉奇怪,“找我干嘛?”

不需要带上什么防身的装备,只是对面而已,毛哥他们都在楼下,这么多人,不信对方敢乱来。

“是啊,”鸡毛插话,“公安带队,老少都上阵了,带了干粮,一个旮旯一个旮旯的找,就差掘地三尺了……哎老毛子,你说这凌晓婉能跑到哪去?”

“那出去也不好出去?”

“不定。”季棠棠答的含糊,“可能还有些日子。”

不待凌晓婉妈妈回答,季棠棠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更何况,下头是仙女洞,人的注意力都被洞中的神石吸引过去,更加不会注意山壁以上如何了。

季棠棠在床边坐下,伸手进兜,摸到了两个冰凉凉圆滚滚的鸡蛋。

“改签了。”岳峰答的轻松。

“明天有点事,再说吧。”季棠棠语焉不详,冲着岳峰抱歉的笑了笑,撇下他直接回房了。

“哎呦,这可不敢,”毛哥连连摆手,“早上吩咐了她们就在峡谷口晃晃的,千万别里走,多半当耳旁风了,那个峡谷深的很,我们这样的都不大往里走。尤其是前些日子,还走丢了一个,更紧张了。”

季棠棠消灭了玉米之后,拿纸巾抹了抹嘴,去售票处买了下午去尕奈的车票。

“一个人?”小伙子吃惊。

岳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上次见面,你跟我聊了很多,你说你怎么都忘不掉那个叶公子——我从来不碰别人的女人你懂吗?你心里想着别人,跟我一张床,你不觉得难受?”

阿甜笑起来,两只手慢慢滑向他的大腿内侧:“岳峰,你太多规矩了,有些事情,做着就快乐,何必管那么多?或者跟我试一次,你的想法就改了。”

说着,泛着金粉珠光色泽的唇角微微一勾,手上用力握住。

岳峰只觉得身上的血轰一下就冲到了脑子里,下一刻,想也没想,攥住阿甜肩膀,直接把她推了出去,阿甜猝不及防,连人带桌子倒在地上。

轰的一声,整个酒吧都震住了,一时间分外安静,只剩下吧台老唱片的音乐轻响,放的是解放前被称作一代妖姬的女明星白光的歌,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在酒吧里低回盘旋: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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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棠一杯百利甜端在手上,刚喝下第一口,事情就发生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岳峰愤怒离开,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出去——他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个,就这样跟屁虫样追着他跑进跑出是不是很没面子?

季棠棠的答案是“yes”,所以她坐着不动,低头又喝了一口,第二口还没有咽下去,忽然就被人一把攥住胳膊拎起来:“走!”

岳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拽着她就往外走,季棠棠让他拽的一个踉跄,嗓子里被酒呛到,咳得脸都红了,手里的酒也洒了满身,边上的人都愣愣看着,只有服务员反应过来:“哎,哎,小姐小姐,杯子是我们的,不能拿走!”

在被拽出门之前,季棠棠及时把杯子扔到靠门边的软垫沙发上。

出了灯红酒绿,季棠棠有点火,加上胳膊被他攥的生疼:“哎,干嘛呢,别拽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