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雪不悦于沈飞清触摸,手用力一甩,似有极微刺痛,却转瞬即逝,看着因为她一甩而站得不稳差点摔倒的沈飞清,眉宇一蹙,冷意泛滥,“真是没用。”

“哎,真搞不懂,多少人求你相看一眼都不行,你怎么的对我这般好。”沈飞清开口,面上意味不明。

“那,这般说来,这四小姐也是个蠢的,这才成了许老徒弟几日啊,许老怕是还半丝没教过她吧,她就如此……”

母慈,女孝,夫疼,父爱,果真绝了。

沈飞清却没理会,而是看了眼另一个方向,眼底出现担忧,奶娘怎么还不来。

“闭嘴,别多话。”

沈飞清淡淡笑笑,“大姐姐姐妹情深,不过也太过了些,这下子,大娘该要心疼的。”语声不轻不高,不讽不刺,让人听不出真实情绪。

锦绸只一眼,便又移开了目光,看着一身湿嗒嗒的沈飞清,“四小姐,你衣裳已经湿透了,我去拿身衣裳给你换。”

对着那薄薄的雪白衣衫,狠狠一咬。

好半响,一人从巷子外小跑了进来对着轿子内道,“回夫人,公子又把银子给出去了。”

年之正太醉,连声闷哼都没有。

天周国百年繁华,远处宫峨巍巍,近处车流灯明,声响不绝,酒肆热闹,店铺热络,处处彰显国泰民安,皇上圣明。

不过,杨嬷在那晚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没过多久便突然死了,虽有蹊跷,可是丞相府死一个老嬷,又是周氏身边的人,自然有办法让人不乱说话。

沈飞清眉心顿了顿,便上前把沈冰心的脉搏,一触脉搏,眸光骤然暗深,微抿了抿唇,又上下查看一番,这才罢手。

奶娘倏然一下明白过来,面上甚是哭笑不得,想不得自己这般年纪,还被小姐打趣,可是看着沈飞清的笑逐颜开的模样,却也是忍不住笑。

就连此时正走至院门口的沈拓脚步也倏然一顿。

是以,沈飞清装作没听懂周氏话里的轻视之意,竟然低低呜呜的对着周氏哭出了声,“大娘,奶娘就算要下毒,哪里来的毒,她的月银都拿来贴补我,又未出府门……“沈飞清边说,边偷瞄皇后娘娘,见其端容精致,没反应,又道,“那日杨嬷偷了皇后娘娘赐你的玉如意冤枉我,被父亲责罚,你都替她求了情,我就这一个嬷嬷,能不能你也向皇后娘娘求求情。”

“二小姐至今还晕迷不醒,大夫说,若不是救得及时,怕是……”那老嬷又上前一步,对着皇后一跪,“皇后娘娘你可要给我家小姐作主。”话落,又朝周氏满愧疚道,“夫人,是老奴没照顾好二小姐啊。”

皇后娘娘闻言,面色笑容盛开,竟有艳丽夺芳之感。

“我自幼身体不好,与医,药交道不少。”明明看透沈飞清极力掩藏的心绪,宁明熙却恍作不觉,声音响起,如风吹暖耳边,沈飞清没理会,干脆闭上了眼眸,却又宁明熙又道,“病魔之痛,无人体会。”

沈飞清步出府门时,便见那纯木色竟显高雅而不奢华的马车安静的如来时般停在那里,就连驾马车的车夫都一幅随时就要启程之态。

“年小姐可以试试。”许老走了过来,虽然年纪半白,可是精神矍铄,面色红润,对着年韵儿语气却也没有一丝客气,甚至很是生疏,是那种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小姐,明香什么时候能跟你回去?”明香闪着一又还迷着水雾的眼睛,眸底期盼之意明显。

她不过丞相府一个小小庶女,原只想在丞相府安处一隅,以至此,她才会去笼络沈轻絮,可是却没曾想,不想多生事端,却一下子招惹了这两个她想都没想过要招惹的人。

此时正是闹市与偏巷的交接处,所有过往行人不多,却也不少,但,不知是碍于马车的压力,还是景靖看似张扬,实则不明的暗压,无人敢于停足。

不过,为什么水月没进马车呢,她原以为水月会坐进马车的,可是水月竟然就坐在外面,和车夫一起。

呵,如此不遗余力的警告她,甚至不怕她猜出沈冰心之事是她所为而上告周氏。

其身后,沈拓收回方才微急的神色,看一眼旁边还可见起火痕迹的屋瓦,径自冷笑一声,“我这不是为了丞相府好。”话声极低,随风消逝在月色。

“等一下。”丞相突然打断前方正在清扫的丫鬟,从那堆残物拿出一个已经被烧了一半的香囊,静看半响,冷眸倏然看向沈飞清,“说。”只是一个字,便叫院子里所有人都惊愣当地。

然而,沈冰心却突然痛声哭了起来,“我的脸毁了,毁了,这疤痕这辈子也消不掉了,你满意了,你不就是想嫁给闵王爷吗,为了怕我和你抢,竟然狠毒于此。”声声指责与痛苦,让整个花香荼蘼的院子里,竟然鸦雀无声,有胆小者,竟然抱着肩膀,身子都不敢动了。

“呵呵……”沈飞清轻笑,笑声清甜悦耳,直到宁明熙心底,却听沈飞清压低声音道,“看来,要深一点。”

宁明熙其实有些讶异,这些伤虽然重,可是却比他想象又轻了些,微蹙眉宇之际,手掌一个翻转,然后一收,猛然的收回,手上失去那份圆滑熨贴,心头竟然也随之一动。

闻言,沈飞清突然来了火气,一把掀天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世子大人,自恋这种事情,你妈一定没教你要分对象,与适可而止是吧?夜半闯人闺阁,你觉得有理?”

“咳咳。”好半响,宁世子抚着唇轻咳一句,便离开了。

许老以微笑打招呼。

“许老,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人为何会无冤无故的死了。”丞相大人心难免焦急,事情前因后果,他多少已在路上听说,他能为丞相,自然看清关节,只是周朗这突然死了,确实麻烦。

“景小王爷说笑,有病人的地方自然有老夫在。”

周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一会儿那车夫便上来回禀,“回大小姐,前方是永昌侯府的马车,是永昌侯府的年二小姐撞倒了一个乞丐,乞丐似乎不能动了,所以才拦着路呢。”

“小姐,你确定要打扮成这样出去?”明香第六次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飞清那张脸在征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