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好诧异地看向他,他脸上是不容置疑地霸道,忽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苏好。

她害怕,怕余牧责怪自己不够宽容,怕苏好又吸引了余牧。苏好就像一条美丽的毒蛇,在没有危险时,只是单纯的美丽,在遇到威胁时,就变得妖娆,有心计,会张开牙齿吐出毒液,使对方一招毙命。

苏好站在贝亦铭身后半步远处,乜斜着周围几束偷偷射来的目光,不甚在意地问:“省委书记亲自来参加君归的拍卖会,他都不出来迎接一下?”

一听到他这么说,苏好用力将他推开,委屈地无以复加,边哽咽着边吼道:“是……是你先亲我的!是你趁人之危!贝亦铭,是你!你从知道我是贝爱的时候,就……就一直在勾引我!”

边骂着,就看到了贝亦铭对她挑眉一笑。

贝亦铭坦然承认:“就是,是我勾引你的……所以别难过了,何况也没生什么,嗯?”

哄着她的、温柔的声音。

苏好一愣,知道他在揽责任开导她,没再骂他。

却还是喃喃道:“可我现在是个坏女人。”和除了老公以外的男人,生这样亲密的事,她如何能不难过。

她自责,她不知所措,她彷徨不明。

不是醉酒。从中间开始,她就是清醒的。在清醒的状况下,背叛了她的婚姻。

贝亦铭翻过身,认真地看着她,又道:“那正好啊,我喜欢坏女人。”

苏好倏地抬起头,满是不可置信,哭声都霎时停住。

贝亦铭长臂一伸,将她搂了回来,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面前,面对面的对视着,似乎刚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就感觉到近在咫尺的苏好,呼吸一滞。

贝亦铭轻笑了一声,忍着没和她做出亲密的动作,以防她反感,缓缓道,“但是,我喜欢的只是刚才那个醉酒、躺在我身下呻&吟的坏女人,任是哪个男人面前,躺着个赤&裸的女人都会有反应。现在,我不喜欢你,你本也不喜欢我,这是场无关情爱、且没有做出线的欢&爱。更何况,余牧也早已背叛了你……明白?”

话落,苏好的身体猛地一僵,恍然间,所有的悲楚都被这些话吹得雨消云散。苏好把脑袋深深地埋在枕头里,没有说任何话。

是啊,她在意的那个人早就背叛了她。所以,即使她今天真的和他生了关系,她愧对的又谁呢?

可是,为什么心里如被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一样,痛得让她说不出来话,只对着枕头小声的呜咽。

贝亦铭枕着双臂,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如回忆般,轻声说:“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是在喀纳斯,她和你一样,也在拍水怪。我当时,因为我爸的关系,被绑匪绑架到了新疆。

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我身在新疆。被绑架了整三天,第四天晚上,我终于趁着绑匪晚上睡觉,挣脱了绳子跑出来了。

我那时被绑匪殴打的像鬼一样,又三天没有吃饭,逃出来后我只能拖着身体无意识的跑,不停地跑,跑到虚脱……跑了一夜后,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她背着相机,站在喀纳斯湖旁,展开双臂深呼吸。

你去过喀纳斯,该知道那里有多美。她是我逃出去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我现在都记得她闭着眼睛享受晨风的神态……”

“她就是救了你的那个女孩?是白丫?”

贝亦铭点头,又摇头:“她就是那个救了我的女孩,但不是白丫。”

“我明天不想看到你,”苏好埋在枕头里,没有继续他刚刚的话题,忽然轻声说:“贝亦铭,看到你,会让我觉着我很贱。明天在我醒来前走吧。”

贝亦铭提到女孩时的笑意,僵在嘴角。

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已经从刚刚的恐惧与不安中走了出来吧。许久,贝亦铭压下苦意,侧身揉了揉她乱八七糟的头,淡道:“睡吧,睡醒了就好了。你是个记性差的人,睡醒了可能就忘了刚刚生的事了。”

贝亦铭再没碰苏好,两个人之间隔了很远,足够再躺下一个胖子。

但苏好能够感觉得到贝亦铭没有睡,他总会帮自己盖被子,之间还蹑手蹑脚地出去一次再回来的。

不知怎么,在贝亦铭说过那些话之后,苏好就不想开口说话了,只想打断他。

明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穿上衣服快离开,可她就是懒得起来。

最后感觉到贝亦铭又躺回了床上,苏好才渐渐睡着。

新疆喀纳斯,一个女孩从图瓦人的家中走出来,背着旅行包和相机,一路行至喀纳斯湖边。

喀纳斯的昼夜温差很大,所以清晨的喀纳斯,即使是在八月份,也会让人觉着有些清冷。

但刚露鱼肚白的天空,加上湖上涨起的层层雾气,让人觉着身临仙境。

委实一事遭、一事妙。

女孩展开双臂,如前些天一样,深深的呼吸着湖水清彻的味道。来新疆一个月了,每到这个时候,她的脸上都会挂上享受的微笑。

泰国的禅修大师阿姜查,主张徒弟做到“静止的流水”的境界。女孩那时就像是那般,如同流动不息的水,却有着静嘉的心灵。

可那一天,一个人,打乱了她的修行。

在她刚拿出相机准备为喀纳斯的黎明拍照时,忽然被一个人扑倒。

那人压在她身上,浑身都是血迹,脸上没有一块好地方,根本看不清相貌,只在她身上呢喃着:“救我……”

是在求救。

女孩最初以为被人非礼的惊吓逐渐消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从身上推开。见他已经神志不清,一边抖着用力过度的手,拍他的脸:“醒醒啊喂,我自己救不了你的啊喂!”

从这里到图瓦人家里还很远,女孩想要先叫醒他,再去找人求救,于是就坚持不懈地叫唤他。可他始终昏迷不醒,口中呢喃着她听不清的话。女孩最后心一横,双手捧着湖水往他脸上泼。虽然是淡水湖,可还是浸入他脸上的伤口,到底把他疼醒了。

男人睁开眼后,女孩有瞬间的惊讶,他的眼睛凌厉的犹如利刀,待几秒钟后,眼睛才归为平静,化为一湖平静的水。

女孩强压下刚刚一瞬间产生的恐惧,轻声问他:“你还能坚持多久?我现在可能要去叫人来,可这里离住人的地方远,又是早晨,我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你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把你先藏起来?看你的样子,像被人打得啊……你还是要先吃东西?我包里面有面包牛奶,你要嘛?”

男人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她,“藏……”

好像猜对了,是被人打的。是叫她帮忙把他藏起来吧?

女孩拿出矿泉水,将纸巾润湿,碰了碰他的唇,软声道:“先润润,但不能喝太多,我一会儿把你拖到草丛里,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啊。我会把背包留下,遇到特殊情况自己看着办,行吗?”

男人缓缓点了头。

女孩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他拖进了草丛里,接着又摆弄了好一会儿的草丛,把他严严实实的掩住后,不慌不忙的和他说再见。

待彻底看不到男人的位置了,才大步跑了起来,一边想着老爸教的“遇事一定不要急”的话,一边想刚才的自己做得真好。

可刚跑到路边,就看到几个人新疆人骑着摩托飞快的从她面前经过。

只一瞬,她就慌张地折返了回去。那几个新疆人的神情,凶狠,急切。

女孩越跑越快,最后快到男人所在的位置后,隐约听到摩托车接近的声音,方向一转,又向反方向跑去。

可没几秒钟,就被几个新疆人截住。

有人问她:“跑什么?是不是看到一个受伤的人了?”

女孩摇头,不用佯装害怕,就已经怕得浑身颤抖了。这和爸爸说得太不一样了,这次她想镇定,却无论如何镇定不下来了。

女孩毕竟年龄小,不及那几个三四十岁的新疆人心思缜密。

一开口大声喊了一句“我没看到”时,就已经被人一巴掌呼了上来。根本骗不过去。